文化与艺术
《沙丘》關乎我們所有人
2021-11-10
—— Jaclyn S. Parrish

編注:本影評包含劇透。


很多電影在簡介中過度頻繁地使用「史詩級」和「場面宏偉」這樣的詞,但用它們來描述丹尼斯·維倫紐瓦(Denis Villeneuve)執導的這部《沙丘》卻毫不過分。

弗蘭克·赫伯特(Frank Herbert)的原著小說是「軟」科幻小說和構建複雜世界的傑出代表,維倫紐瓦(Villeneuve)非常聰明地處理了這一原始素材,幾乎沒有偏離。影片在細節上的不足,在影院視角上得到了彌補。赫伯特(Herbert)用粗線條勾勒了那個世界的細節,維倫紐瓦(Villeneuve)的改編則漂亮地抓住了宏大的敘事規模。

《沙丘》以未來幾千年後的人類爲背景,講述了年輕的保羅·厄崔迪(Paul Atreides,蒂莫西·柴勒梅德Timothée Chalamet飾)的故事,他是(Leto)公爵(奧斯卡·伊薩克Oscar Isaac飾)和妻子傑西卡夫人(Lady Jessica,麗貝卡·弗格森Rebecca Ferguson飾)唯一的兒子。厄崔迪(Atreides)家族是一個富裕的部落,在帕迪沙(Padishah)帝國這個複雜的星際封建社會中具有一定地位。這使得厄崔迪家族成了帕迪沙皇帝的眼中釘。皇帝與厄崔迪家族的死敵哈克南(Harkonnens)家族聯合密謀,要消除這一威脅,而保羅必須從這場背叛的亂戰中生存下來。

赫伯特的世界充滿了令人難忘的人物和設定,《沙丘》不僅關注大層面上宇宙運行的動力——如政治、經濟和靈性,它也關注每一個個體。

被金錢驅動

沙丘世界的金融動力是香料:這一人類最珍貴的商品只在沙漠星球厄拉克斯(Arrakis)上有。它可以延長人類的生命,而且大量香料還可以賦予一定程度的預知能力。沒有香料,星際旅行就會停滯不前,包括已知宇宙範圍內的帝國也會崩潰。掌握香料,空間協會就能維持對星際旅行的壟斷,帕迪沙皇帝沙達姆(Shaddam)四世保持著他在封建社會的最高地位,哈克南(Harkonnen)家族的成員保持著他們作爲令人羨慕的沙丘領主的經濟地位,許多重要人物都賺了大錢。

幾乎可以肯定,赫伯特用《沙丘》的香料交易暗指西方對石油這一資源的過度開採,這一比喻非常明顯。即便在許多個世紀後的未來,即便我們的家園早已消失在時間和災難中,人類也在玩著同樣無聊的遊戲。在中世紀,歐洲的國王們和教皇將爭權奪利僞裝成聖戰;18世紀美國南方的繁榮以奴隸制爲代價;在21世紀,廉價的西方服裝是由拿著低工資的孟加拉國婦女在危及生命的環境下縫製的。幾千年後,帕迪沙帝國通過對一個沙漠星球及其人民的剝削而繁榮興盛。歷史不斷重演。

神話與操縱

雖然《沙丘》裡的金融動力如此直截了當,但還有其他既微妙又陰險的力量在起作用。赫伯特不僅對剝削性經濟政策的批判很精闢,而且他在處理操縱人心的宗教上也十分尖銳。

貝尼·傑瑟里特(Bene Gesserit)是一個古老的、類宗教的姐妹會,多年來暗中操縱著人類政治。通過精心安排的婚姻、基因操縱和偶爾的戰略性勾引,她們修剪著最強大的家族樹枝,以創造出他們期待的彌賽亞:奎薩茨·哈德拉克(Kwisatz Haderach)。通過選擇性繁育和嚴格的訓練,這個人將擁有一個強大的頭腦,足以看穿空間和時間,使他能夠在不確定的未來安全地引領人類。

他們甚至花了幾代人的時間向宇宙播撒他即將到來的消息,將關乎他的預言深植於無數社會的文化記憶中。在沙丘上,保羅很快發現自己與厄拉科斯星球上的弗雷曼人稱之爲利桑·亞拉黑(Lisan al Gaib)的故事有關,他們相信這個救世主不僅會打破他們壓迫者的控制,而且會把厄拉科斯的沙漠變成一個花園天堂。然而,保羅對他與生俱來的權利毫無興趣。

當弗雷曼人的朝聖者聚集在一起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時,他對母親傑西卡嘆息道:「他們看到的是別人告訴他們應該看到的東西。」神話傳播的目的旨在鞏固權力,而它們只是這神話不快樂的載體。保羅知道這一點,小厄崔迪並不急於成爲任何人的彌賽亞。

然而,被盟友背叛,被敵人追殺,被遺棄在沙漠中,這就是他的結局。由於所有其他厄崔迪家族的盟友都死了、被抓了、或者叛變了,保羅和他的母親只能求助於弗雷曼人。而厄崔迪公爵無法從這些遊牧民族中訓練出一支軍隊,他不得不成爲利桑·亞拉黑。

在保羅爲著進入弗雷曼人社區而參加的決鬥中,年輕的公爵已經可以感覺到爲他的未來安排的可怕目的。當決鬥開始時,他就在時間的風中聽到:「保羅·厄崔迪必須爲奎薩茨·哈德拉克的崛起而死。」

小厄崔迪必將成爲偉人,這沒有錯,但通過踏入貝尼·傑瑟里特爲他設計的角色,他將大大失去人性。他知道這一點、害怕這一點,甚至厭惡這一點,但是因爲缺乏其他選擇,他還是選擇了它。可以這樣說,《沙丘》中的各個角色缺乏真正走出他們的文化、精神或繼承的宗教所規定軌道的能力。即便像保羅這樣擁有令人羨慕的特權並完全了解驅動他的力量之人,也無法選擇不同的道路。

這並不是維倫紐瓦第一次探討宿命論的主題。在《降臨》Arrival)中,與一個外星種族的相遇讓主人公路易斯·班克斯(艾米·亞當斯Amy Adams飾)看到了她的未來。然而,《降臨》讓我們看到的是自由意志和宿命論的完美結合:班克斯既看到了她確定的未來(包括所有的榮耀和悲劇),又自由地選擇了它。然而,《沙丘》中的的人物卻被困於人類陳腐、循環模式中。

熟悉的世界

我們可以很容易舉起手來感謝上帝,基督的死亡和復活使我們擺脫了我們這個時代群體的罪和系統性的惡。保羅、傑西卡、雷託和其他人可能被某種形式的自然主義宿命論俘虜,但我們可以自由地選擇更好的方式。

但我們會嗎?

將赫伯特的宇宙描述爲一個沒有真正救世主的嚴酷而壓抑的世界,確實很容易。雖然我們的世界確實有基督,然而並沒有完全擺脫赫伯特如此生動地描繪的邪惡。推動十字軍東征的是牧師們而不是異教徒;早期的美國南方奴隸主自稱是基督教;如果你翻開我的衣櫃,我保證你會發現不止一個標籤寫著「孟加拉國製造」。

將我們的課程、政治、基礎設施、宗教和供應鏈從貪婪和權謀的永久罪孽中解脫出來,這不是一項容易或簡單的任務。坦率地說,我也不認爲自己對這些動態有足夠的了解,沒法爲這樣的事業規劃一個方向。然而,我自信地認爲,這樣的任務將從承認這些弊病的存在開始。

赫伯特的故事不是一個特別快樂的故事,他的世界也不是一個特別有盼望的世界。然而,它有著美麗、痛苦和不可避免的誠實。

我們也這樣嗎?


譯:DeepL;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Dune' Is About All of Us.

Jaclyn S. Parrish(傑克琳·帕里什)是西南浸信會神學院的營銷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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