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与艺术
《少女邦》凸顯墮胎在性別對立日漸擴大中的作用
2024-07-04
—— Brett McCracken

我們很難忽視,政治上的性別對立日漸擴大。這對美國目前的選舉形勢有著顯而易見的影響,因爲年輕女性在民主黨中的地位日漸重要,而年輕男性則趨於保守。意識形態上的性別對立似乎也存在於其他國家,其影響超出了政治範疇

作爲基督徒,尤其是教會領袖,應該關注這一趨勢——不是將其作爲政治操縱或競選的情報,而是將其作爲一扇窗口,讓我們了解當今塑造青年男女之熱情、恐懼和身份的輿論。是什麼驅使他們——又是什麼將他們推向看似相反的方向——這對於試圖向他們傳福音並對他們進行門徒訓練的基督徒來說至關重要。

新上映的紀錄片《少女邦》Girls State在AppleTV+上可以觀看)爲這一討論提供了令人信服的素材。繼 2020 年的前作《少年邦》(Boys State)取得成功之後,《少女邦》(Girls State)審視了Z世代女性的政治熱情,並提供了性別對立日漸擴大的實地證據。

高中政治

《少女邦》由阿曼達·麥克貝恩(Amanda McBaine)和傑西·莫斯(Jesse Moss)(《少年邦》、《宣教》(The Mission)和《夜宿人》(The Overnighters)等基督徒感興趣紀錄片的幕後製作夫婦)執導,講述的是 2022 年密蘇里少女邦的聚會——這是一個對政治和政府感興趣的高中女生年度沉浸式項目。美國每個州(夏威夷除外)都有開展「少年邦」和「少女邦」項目,它們分別由美國退伍軍人協會(American Legion)和美國退伍輔助軍人協會(American Legion Auxiliary)贊助。來自各州的高三學生聚集一週,參加模擬選舉、法庭和立法會議。

與「少年邦」一樣,「少女邦」也會選擇一些青少年參與者作爲一週活動的重點關注對象。不出所料,這些參與者大多是熱衷於女權主義、槍支管制、女同性戀者、男同性戀者、雙性戀者與跨性別者、環保主義以及(尤其是)墮胎權利的「左翼」少女。艾米莉·沃斯莫爾(Emily Worthmore)是這群女孩中的異類:她是一名直言不諱的基督徒,屬於政治保守派,也是影片的焦點人物。

艾米莉·沃斯莫爾是一名雄心勃勃的優等生,她說希望在 2040 年競選美國總統。她真誠地堅持自己的保守派信念,同時也是(在當今的政治環境下,她也許太天真了)兩黨聯盟的建立者。她認爲只要進行足夠多的一對一談話,她就能贏得懷疑者的支持。當她在眾多「左翼」女孩中競選「少女邦」州長時(即便是在密蘇里這樣的深紅州),她知道這將是一場艱苦的戰鬥。(「紅州」與「藍州」是指美國近年來選舉得票數分佈的傾向。其中,長期傾向支持共和黨的州稱爲「紅州」;長期傾向支持民主黨的州則爲「藍州」。——譯註)

「羅伊」激起的火花

鑑於 2022 年「少女邦」期間的頭條新聞背景,沃斯莫爾面臨的挑戰更爲突出。最高法院剛剛公佈了質疑「羅伊訴韋德案」(Roe v.Wade,是一起被推翻的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案例。美國聯邦最高法院裁定孕婦選擇墮胎的自由受到憲法隱私權的保護。次最高法院的判決推翻了聯邦層面和州層面上的許多反墮胎法。——譯註)的意見草案,「羅伊案」可能被推翻的消息不脛而走,激勵著許多女孩左傾(這一動態在最近的美國大選中也有所體現)。在女性邊緣化的大背景下,墮胎權問題似乎是最能激起「少女邦」代表熱情的問題。

在一次模擬法庭中,「少女邦」最高法院審理了一起案件,該案對要求婦女在墮胎前接受輔導的法律提出了質疑。在 5 比 2 的裁決中,女孩們裁定該法律侵犯了隱私權,不應強迫尋求墮胎的婦女在終止妊娠前去見輔導員。在關於墮胎的閒聊和辯論中,一些女孩說她們反對墮胎,但「不想說服支持墮胎的人」,而另一些女孩稱她們反對墮胎,因爲她們是天主教徒,這是她們的信仰所致。但(影片中)沒有一個反對墮胎的女孩爲反墮胎的立場提出令人信服的論據,或者強有力的辯護。

與此同時,支持墮胎的女孩基本上沒有受到質疑。一名女孩說:「『捍衛生命權』(反墮胎)的人不是捍衛生命權,他們是『支持生育』。」另一名女孩則認爲,如果不優先考慮支持弱勢兒童及其母親的「所有生命」項目,「捍衛生命權」就是一個「有問題」的標籤。

然而,支持墮胎的女孩最常用的方式,是將這一問題置於父權制、性別權力不平衡以及女權主義者抵制男性控制其身體等更廣泛的話題中。一名女孩指出,男人「沒有子宮」,爲什麼他們對墮胎法有發言權?還有人譴責「白種老男人」在男性主導的立法機構和法院中對女性生殖健康的裁決程度。無論是嚴格的著裝規定,還是生育決定,女孩都感嘆「她們的身體受到了管制」。

這種「身體自主」的論調強調了支持墮胎的選擇因素,並巧妙地迴避了墮胎這種可怕的人身傷害行爲(即殺死嬰兒)的實際道德問題。相反,這種論述側重於選擇的「道德性」和女性「身體自主權」的主張:「我的身體我做主。」取消墮胎權被指控爲「男性支配、控制女性並使女性處於從屬地位」的又一例證。

這是一種有效的修辭辯論策略,也許對少女來說尤爲如此。儘管看著「少女邦」的年輕女孩推動「墮胎權」這樣一個成年人的問題令人感到不安,但這一問題能激起她們的熱情也合情合理。在脆弱的青春期階段,女孩已經邁向性成熟,但還遠遠沒有形成「爲人母」的概念。除非她們有還處於嬰兒期的弟弟妹妹(隨著家庭規模的縮小,這種情況越來越少),或在教會做嬰幼兒看護志願者,否則她們可能很少有與嬰兒接觸的機會。對少女來說,自由/選擇、身體自主和性發現等概念具體而迫切,而做母親和撫養孩子則感覺抽象又遙遠。因此,墮胎——尤其是當墮胎被定調爲「不要管制我的身體!」的解放時——對她們中的許多人來說是一種有吸引力的「權利」。

給反墮胎者的啓示

反對墮胎的基督徒應該觀看《少女邦》這樣的電影,部分原因是它突出了我們在向年輕女性傳遞信息時所面臨的挑戰。將墮胎定位爲女性賦權的圖騰已經根深蒂固。我們怎樣才能向那些只從男權主義和男性說教的角度來理解墮胎的聽眾,提供合理又令人信服的反墮胎論據呢?

我們怎樣才能改變數百萬年輕女性的想法——她們認同泰勒·斯威夫特(Taylor Swift)支持墮胎的觀點(她對女性政治軌跡的巨大影響不容低估),即墮胎是關於「女性對自己身體的權利」,而「羅伊案」的撤銷「剝奪了我們的權利」?

反墮胎者的部分答案是,這場運動中的年輕女性——就像《少女邦》中的沃斯莫爾——需要更好地裝備自己,以女性的身份自信而富有同情心地爲反墮胎的立場辯護。如果支持墮胎者的部分策略是將這一問題定位爲男性侵犯了女性的權利,那麼反對墮胎的女性就需要提供自信、而富有同情心的論據和令人信服的模式,闡明反對墮胎也就是支持女性。反墮胎的基督徒還應該將生命的神聖性與女性(以及其他弱勢群體)與生俱來的尊嚴聯繫起來——這些理念源於基督教以及耶穌革新古代世界權力結構,並提升女性地位的方式。

反墮胎的基督徒還可以通過承認許多的性別不公正,來贏得持懷疑態度的年輕女性的信任。#MeToo#ChurchToo運動正在解決實際問題。女性在男性主導的職業(無論是在政府、企業還是其他領域)中的經歷往往令人痛心。

當女性遭遇不公、歧視、貶抑和虐待時,我們需要以同情的態度傾聽她們的心聲,並爲她們發聲。我們可以做到這一點,同時將墮胎從這種論調中剝離出來。我們必須表明,婦女的權利重要而美好,但將墮胎(剝奪子宮裡生命的權利)歸入「婦女權利」是分類錯誤。每年批准殺害 30 多萬名女嬰的行爲怎麼可能是「婦女權利」運動的一部分呢?

在基督教根基與後基督教熱情之間徘徊

在《少女邦》的結尾,沃斯莫爾的軌跡向一個意想不到的方向傾斜,讓觀眾不禁對她的未來產生懷疑:她是否會堅持反墮胎的信念,直到長大成人?還是在瀰漫著女性邊緣化和父權壓迫的論調下,最終會讓她像許多同齡人一樣傾向「左翼」?她的基督教信仰之錨能否抵擋住後基督教狂熱的拉扯,這種狂熱抓住了基督教的理念(平等),卻與其核心背道而馳?

這個懸而未決的問題在全世界像沃斯莫爾這樣的年輕人中廣泛存在。基督徒應該以極大的興趣關注這個問題。它不僅對教會的未來,而且對未來幾十年無數未出生兒童的命運都有著巨大的影響。


譯:北落師門;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Girls State』 Highlights Abortion’s Role in Growing Gender Divide

Brett McCracken(布雷特·麥卡拉根)是福音聯盟高級編輯,著作包括Uncomfortable: The Awkward and Essential Challenge of Christian CommunityGray Matters: Navigating the Space Between Legalism and LibertyHipster Christianity: When Church and Cool Collide。布雷特和妻子琪拉居於加州聖安娜市,二人都是薩瑟蘭教會(Southlands Church)的成員,布雷特在教會擔任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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