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會」可以通過網絡視頻實現嗎?有人會說,既然這已經在2020年3月大規模開始了,也許這樣問更好:「這能算教會嗎?」那麼,我們可以有「網上教會」或「數字教會」嗎?答案眾說紛紜。有人說不,完全不可以。有人說可以,但它與「實體」教會不一樣,它只是一個「替補計劃」,標準永遠是實體聚會。第三類人會說:「哦,是的,虛擬教會同樣是一個教會,但樣式和做法與實體教會不同,兩種都有其優點和缺點。」[1]
教會有「普世教會」(歷代所有的信徒)和「地方教會」之分,從彼得前書5章就能看到這兩者:基督是群羊之上的「牧長」(彼前5:4;另見彼前2:25),信徒在全世界有基督裡的弟兄(彼前5:9);然而,彼得卻鼓勵長老「牧養在你們中間上帝的群羊」(彼前5:2;另見徒20:28)。福音派有兩個不健康的傾向,一是個人主義的興起,二是對普世教會的不重視。吉爾斯(Giles)在二十五年前就注意到了這一點,今天則更真實:
那些作者把耶穌和保羅想像成如同葛培理(Billy Graham)那樣的佈道家,呼籲人們對信仰作出個人的回應,並建議說,教會是幫助他們活出基督徒生命的地方。當然,這裡所指的教會就是地方教會,如同是一個自願參加的協會。而普世教會就沒有這樣的吸引力,因爲它並不能幫助個人。[3]
地方教會有聖職人員(徒13:1;林前12:28),有洗禮作爲加入教會的標誌,還有正式的聚會。因此,地方教會不僅僅是一個「家」或「家庭」,儘管新約對信徒使用了家族性的術語。[4]地方教會是人,而不是建築物。無論是聚在一起,還是沒有聚在一起的時候,人才是教會:「教會(Ekklesia)既是聚集在一起的行爲(彼此團契相交),也是聚集在一起的團體。教會不僅存在於主日敬拜的聚集中,而且在正式聚會之外仍舊是教會。」[4]
另外,十六和十七世紀出現的文件值得一看,那是以聖經爲唯一、真正權威來源的信仰復興的組成部分。雖然改教家和清教徒的教會治理方式各有不同,但對教會性質的定義卻相當一致。在奧格斯堡信條(1530)中,「教會是聖徒的聚集,在其中福音被純正教導,聖禮被正確施行」(第七條)。儘管奧格斯堡信條較爲簡短,但也認識到了對純正教會的需要,以及教會對教義偏差進行監督(第八條,並分散在整個信條中)。在威斯敏斯特信條(1646)中,同樣,「各個教會的純正程度,乃是照其所信奉所教訓的福音真理,所執行的蒙恩之道,所舉行的公共崇拜的純正程度而定」(第二十五條)。除了講道和聖禮的施行之外,還有教會勸懲或「潔淨」的方面(第三十條)。正如克羅尼(Clowney)在談到這兩個世紀時所總結的那樣,「在區分一個真正的基督教會時,有三個標記:忠實宣講聖言,正確施行聖禮,以及忠實地執行教會紀律。」[5]基督通過聖靈的臨在構成了教會。這種臨在的一個結果就是通過宣講和教導上帝的話語來作出指示。
早在2020年3月之前,我們如今的這種「線上教會」就存在,而且聲稱滿足所有這些定義和描述。直到現在,我們很多教會(實體教會,而非線上教會)並沒有太多考慮何爲教會,有的乾脆將線上教會看爲常規教會的替代品。即使在可以穩定和快速訪問互聯網的地方,絕大多數信徒仍然希望實體見面,但2020年的新冠疫情迫使世界各地的教會暫時關閉實體的大門。此前,「線上教會是否真的是教會」這個問題只存在於遙遠的背景裡,現在卻被置於眼前。我們現在有「網絡校園」和「線上教會」這樣的表達,這些矛盾的措詞是否猶如「有償志願者」或「精確的估計」那樣矛盾?或者,它們像大多數逆喻一樣(比如「友好的火力」或「在人群中獨自一人」),只是文學手段,起初聽起來很奇怪,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就變得非常普遍,以至於我們不再認爲它們是自相矛盾的。就像幾年前我們認爲「遠程辦公」或「遠程醫療」沒有意義一樣,但現在它們已經成爲現實。許多人會說,我們的文化已經達到了「線上教會」的水平,只是困在「視頻教會」、「虛擬教會」、「網絡教會」或「線上教會」等措辭上。
大多數相信聖經的教會不會因爲網絡直播而失去成員。我們教會有一個堂點,之前一直沒有直播敬拜視頻。但是從2020年3月底開始直播了幾個月,當限制被解除,教會恢復了實體聚會時,成員並沒有流失,這很正常。成員很難只爲了線上聚會的方便,就拋棄原先在教會建立的關係。
但是,在整個疫情大流行期間,許多教會沒有爲會眾給出教會的定義。文字是有意義的,言語不僅反映其假設和神學,而且還會導致行動和行爲。這場疫情大流行造成了實體之門關閉和互聯網之門打開,但同時也是牧師回答教會是什麼和如何做的時候。僅僅回答「教會是一個聚會」是不夠的。此外,我們要告訴網站上的和聆聽我們視頻音頻信息的訪客什麼呢?有多少教會,在他們的第一次直播聚會時會花幾分鐘來定義什麼是教會,媒體聚會在什麼意義上是或不是教會呢?
想想四五十年前的電視佈道家傑瑞·法威爾(Jerry Falwell)或吉米·史華格(Jimmy Swaggart)的崇拜聚會。那是完整的敬拜,有詩歌、宣告和講道。然而,他們會提醒說,這些佈道服事是爲那些在返鄉或旅行中找不到相信聖經的教會的人,或者針對那些週日已經在教會裡但希望在週間體驗更多教導的人。鄉村教會的首席牧師馬特·錢德勒(Matt Chandler)所做的與我們這個時代許多所做的不同。他首先說明了以下幾點:「求上帝使用這篇講道,使你屬於一個地方教會」,或者「這絕不是要取代上帝讓你在一個傳講上帝話語的信仰共同體裡的好計劃。」
如果直播教會、VR(虛擬現實)教會、羅布洛克式基督徒(The Robloxian Christians, TRC,聲稱是一個網絡成員近20,000的教會)等,可以被視爲教會傳統傳講方式的破壞者(在顛覆理論的領域[6]),那麼他們所做的是傳達另外一種信息:「我們的線上教會可以在各種意義上成爲你的教會。」有些人甚至用數字頭像提供聖餐和洗禮。他們認爲這些都是象徵性的,所以爲什麼一定要通過實體完成?對於這些新興的做法,我們應該有一個基於神學的答案。
在這次辯論中要避免兩件事。首先是作假設。那些說線上教會完全是教會的人,以及說線上教會完全不是教會的人,雙方都是在假設下進行的。讓我們從老派的奧利(Old School Ollie)觀點說起:
希臘文ἐκκλησία的意思是「集會」、「聚會」。它與一群人有關,意思是「呼召出來」,這當然使「呼召進入」成爲必要。新約期待教會能聚集在一起(林前11:18,14:26),警告不要忽視這樣的聚會(來10:25),並描繪了信徒的實體聚集:接受教導,一起禱告,擘餅,享受彼此的團契(徒2:42、46,20:7)。因此,我們在新冠疫情期間的網絡聚會是替補計劃,我們希望盡快停止它。
但有一個與此相反的說法:在第一世紀,沒有這樣的視頻會議,「聚會」顯然是實體的,因爲沒有其他的方式。由於一世紀只有一種聚集方式,是否一定意味著隨著時間推移和技術的進步,不能允許其他的聚集方式?這可能是對的,但不能如此假設。
舉另一個領域的一個例子,當聖經作者談論書面文字時(如提後3:15),他們顯然指的是物體,通常是羊皮卷。然而,在我們的時代,上帝的話語可以是電子的。起初困擾牧師的事情——人們在手機或平板電腦上看經文——現在已經司空見慣了。很少有牧師會說:「保羅想的只是實體書籍,所以你必須把手機放在口袋裡,拿起一本真正的聖經。」總而言之,僅僅因爲保羅只能想到實體聚集,並不一定意味著這是教會存在的唯一方式。但是,我們必須從神學和實踐上證明,而不是如此假設。
另一方面,新派的納德(Ned)可能會如此回應:
你可以在線祈禱、鼓勵、認罪、饒恕、愛、事奉和講道,你可以有網絡共同體,它雖然與面對面不同,但並不遜色。最重要的是,我們在網上聚集時,我確實參與其中了,而不僅僅是觀看。有時甚至比我坐在教堂裡參加主日早上的聚會參與更多。
這裡有兩個假設。首先,這裡假設了新約中彼此的服事(如「彼此事奉」、「彼此相愛」、「彼此饒恕」和「彼此鼓勵」等)可以在網上完成,甚至可以在網上完全且深入地完成。第二個假設是,我們可以通過單獨處理「聚會」或「集會」(ἐκκλησία)這個詞來解決這個爭論。事實上,雙方都可能犯以偏概全的錯誤,將整個辯論縮減到一個單詞的語義。在這一點上,雙方無法進行健康的對話,部分原因是雙方都認爲他們可以通過簡短的單詞研究來建立他們的神學論點。
在本次討論中要避免的第二件事是「利弊」之爭。例如,老派奧利提出了他認爲非常實際的一個「好處」:「信徒必須親自在場才能彼此相交。人們在一起能看到對方,互相鼓勵,這樣的相交才構成一間教會。」新派的納德可以提供兩種回應。首先,他可以簡單地反駁:「很多教會都是在網上做你所說的事情。有人帶領,每個人在自己的家中參與。通過Zoom,就可以看到幾十個各自在家的人的臉。」
或者,納德可以暫時接受奧利提出的實際觀點,並針對他的「好處」反擊說:「是的,我同意實體的相交更好。但如果我們不是在這場危機中,如果我有選擇,我會選擇在教會的建築中,與全教會成員面對面。然而,線上教會聚會有一個真正的優勢,就是我們在觀看傳道人講道時,可以在側邊欄回應併發表評論。這樣,聽道會更主動。而在以前的實體聚會中,在講道期間與旁邊的人談論講道是不禮貌的。」
想要進一步討論這個問題,而不是原地兜圈子,就要通過聖經神學、歷史神學和系統神學,定義和描述教會「是什麼」和「做什麼」,所涉及的不僅僅是粗略的單詞研究。關於教會是什麼的書籍已經寫了很多,但很少能應用到線上教會的問題上。例如,阿利森(Allison)的書,《寄居者和客旅:教會論》(Sojourners and Strangers: The Doctrine of the Church)提到了線上教會的現象,但沒有根據新約對教會的隱喻和描述來衡量。在這部近五百頁論述扎實的作品中,阿利森用了不到兩頁處理線上教會,並認爲「在虛擬教會中的參與不夠深入」[7]。但線上教會的支持者會說他們在深入參與教會。阿利森在爲實體教會辯護時,談到了「實際的、可見的聚會過程」,並引用了其他人關於基督徒被「聯結在一起」的談論。但同樣,線上教會的支持者會肯定他們擁有所有這些事情。
另一個最近試圖將神學應用於線上教會的作品是史蒂芬和瑪麗·羅伊(Stephen and Mary Lowe)的《數字時代的信仰生態》(Ecologies of Faith in a Digital Age)(儘管這本書更多地涉及教育和靈命塑造,而不是教會本身)。這本書提出了一個極端,而不是討論利弊。作者爲了說明信仰生態,舉了十幾個例子,說明通過網絡的教育、團契或門徒訓練與實際在場的一樣好或更好。而且,沒有真正的例子表明實際在場更有利於互動。事實上,作者引用了一篇未發表的論文,聲稱實體空間本身並沒有什麼固有的吸引力。[8]
也許中間的立場更加客觀和公平。有些東西本質上是關於實體空間而且是可以觸摸的。男人和女人不能通過純粹的數字方式懷孕生子。此外,新約表達了對基督第二次降臨的渴望(提後4:8;多2:13;來9:28;啓22:17)。[9]這不僅僅是渴望離開這個罪惡的世界,而且是渴望身體性地與基督同在。另一方面,關於數字互動的方式,確實有一些固有的吸引力,甚至是優越性。比如我想和一個在千里之外的封閉國家的信徒會面,就只能通過視頻會議等數字工具來完成。
最近的一本書體現的是另一極端,金傑(Jay Kim)的《模擬教會》(Analog Church)。在整本書中,與羅伊夫婦的方式相反,金傑批評數字式的溝通。書中有十幾個例子說明數字互動的方式太快,太個人化,太孤立,太膚淺。書中偶爾會象徵性地認同數字工具的優勢:「數字技術爲我們提供了全新的機會來分享福音,相互鼓勵和挑戰」(97頁),但這類的描述寥寥無幾。而有些陳述是相當明顯的,例如,「教會生活中的轉變是一種真實的體驗,因爲我們與其他人肩並肩同行,作爲真實的人以真實的方式聚集,邀請上帝單獨地和整體地改變我們。我們以各種方式體驗這種轉變……但所有這些方式都是有形和實體的。」[10]
當一個人試圖通過視頻會議或其他數字互動方式來對另一個人進行門訓時,永遠不會發生轉變嗎?如果一個人在一個封閉的國家信主,該地區沒有其他信徒,但可以上網,他該怎麼辦?也許教會不會以數字方式存在,但任何實質性的門徒訓練也是不可能的嗎?
在這場辯論中,關於單詞含義的假設過於簡單化。實際利弊的權衡似乎並沒有推進這個討論,特別是其中一些內容可能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改變。網絡事工在今天無法有效實現的東西可能在明天會成爲可能。網絡事工看起來像「利」的部分可能會在未來幾年變成「弊」。最後,只看一方的「利」和對立方的「弊」,似乎只會更多地使這兩方兩極化。
與其只看過去十年文獻中發生的事情,還不如來探索聖經神學和系統神學的豐富性,像聖殿、上帝的臨在和人論這樣的議題。
暫且撇開現在的教會時代,看看「之前」和「之後」,上帝與祂的子民相遇時,是否採用了沒有固定地點的方式?不是的。在舊約中,這個地點是會幕,後來是聖殿。說聖殿就是上帝子民敬拜中的一切,也不會太過誇張:「簡而言之,聖殿是創世之工的可見的、有形的標記,是世界的起源,宇宙的『焦點』。」[11]賴特(N. T. Wright)提到:
因此,在聖經的敘述中,聖殿和它之前像雅各異象中那樣的曠野帳幕,是亞伯拉罕的後裔在地上可以與天堂相交的一個特定的地方,並成爲進入天堂的通道。在後期,有時甚至把會堂當作天地之間會面的場所;真正的聖殿就更甚於此。聖殿不僅僅是一個方便聚集敬拜的地方,它甚至不僅僅是「唯一的聖所」,唯一向獨一上帝敬拜獻祭的地方,而是天地這兩種美好受造相交的地方。當你進入聖殿的時候,並不像是「在天堂」,但你確實在那裡。重點是,以色列的上帝不必爲了下來住在曠野的帳幕或耶路撒冷聖殿裡,就要離開天堂。[12]
在舊約中,上帝不是來造訪聖殿,祂居住在那裡(王上8:13;這裡「在聖殿裡居住」的希伯來文יָשַׁב,與同一章後面「在天上居住」的詞彙一樣,見39、43和49節)。
聖殿作爲上帝居所的這個概念一直延續到耶穌的時代。賈格爾(Jagger)通過觀察表明了這一點:
確實,沒有一個第二聖殿時期的猶太人會認爲,他們可能會看到一個身穿長袍的上帝親自坐在至聖所。不過,雖然上帝的臨在經常不爲人所見,但祂實際上住在聖殿裡,並且上帝一進入這座聖殿,祂就使煙霧上騰,還出現厚厚的雲彩,這其實植根於這樣的信念:在錫安山上,也就是在天地之間真正交集的地方,上帝的臨在在增強。[13]
當然,儘管沒有一個地方能夠容納上帝,但上帝選擇住在一個地方,在教會時代之後,在新天新地也是如此。更有趣的是,我們所知道的世界一旦結束,如果上帝願意,祂可以完全拋棄「地方」這個概念。在新天新地中是否有「聖殿」,更恰當地說是在新耶路撒冷中是否有「聖殿」(或者新耶路撒冷本身就是聖殿)?答案必須既是「是」也是「否」。啓示錄21:3說,上帝的「帳幕」在人間,這當然讓人想到上帝住在信徒的身體裡和地方教會裡。然而,第3節也說,上帝親自與祂的子民同在,好像祂不需要有形的帳幕。當然,啓示錄21:22說,新城沒有聖殿,因爲羔羊爲城的殿。
與此同時,在以西結書40-48章的異象中,新耶路撒冷有一條河從中流出,其佈局方式有意與聖殿聯繫在一起。爲什麼聖城是純金的?因爲所羅門聖殿的關鍵部分是金的。爲什麼聖城的長寬高相同?因爲,在聖殿裡,至聖所就是三個維度尺寸相同的立方體。那裡還有十幾個與舊約「聖殿」形像或尺寸相似之處。畢爾(G. K. Beale)的觀點得到了其他人所認同,即新天新地和新耶路撒冷是同一個[14],兩者在啓示錄的體裁中有同樣的意義(從不同的角度和平行的比喻來看,它們很明顯是同樣的事),同時這也消除了一些矛盾。在這種情況下,主要的矛盾是,不敬虔的人如何既存在於城外(啓22:15),又存在於新天新地之中。總之,在畢爾看來,「新造」=「新耶路撒冷」=「上帝的帳幕」,而這個「帳幕」是第21章裡所描繪的上帝特殊臨在的真正聖殿。[15]正如基斯特梅克(Kistemaker)所說:「如果整個城是上帝的居所,那麼就不需要爲聖徒預留一個特殊的部分來與上帝會面。城本身已成爲至聖所。」[16]有趣的是,人們在研究ἐκκλησία這個詞用作教會時,看到它與城邦、『城市』有很強的關聯。[17]
事實上,許多神學家認爲教會是作爲上帝的聖殿和作爲末世的聖殿之間的連續體。兩位魏倫(Wellum)都很好地總結了這點:
那些相信基督的人現在是天上新耶路撒冷的公民,並且已經開始聚集在那裡。這是希伯來書12:18-29的要點。與舊約聚集在西奈山的以色列人形成鮮明對比(18-21節),新約的信徒已經聚集在「天上的」耶路撒冷與上帝會面(22-24節)。這個天上的耶路撒冷雖然仍然是未來,但在深遠的意義上它已經在這裡。作爲教會,我們已經開始憑信心享受這城的特權。[18]
在現今的世代呢?我聽到線上教會的支持者說,「聖靈不受時間和距離的限制。」非常對。然而,真正的問題不是上帝是否受到限制,彷彿祂不是全能的,而是祂是否選擇將祂的臨在和祝福集中在一個地方,或者在一個時間段內集中在一個地方。聖經教導祂是這樣選擇的——過去、未來和現在。在新約中,保羅使用「聖殿」這個詞來談論信徒的個人身體(林前6:19)和信徒的「地方身體」——教會(林前3:16;林後6:16;弗2:21-22)。「聖殿」比喻的想法不僅僅在保羅的幾節經文中出現,耶穌和保羅在整個新約中都使用聖殿的比喻,我們可能很容易錯過。這裡只提幾個例子:
雖然下面我會參考哥林多前書和後書中提到「聖殿」這個詞的各一段經文,但與聖殿相關的概念在哥林多前後書的多處章節中出現,此處只是一個很好的例子。[22]
此外,神學家們一直認爲上帝以不同的方式臨在於不同的地方(或在不同的人中)。[23]大多數人至少認識到上帝臨在的三個層面:
這意味著上帝臨在於信徒生活中的方式,不同於上帝臨在於例如星星的方式。這也意味著上帝以另一種不同的方式臨在於地方教會的集體崇拜(我的意思是實體聚會)中,與上帝只是在個人敬拜時的臨在不同。我們可以在上面的三個層面上增加第四個層面:當我們與耶穌面對面相見時,我們對祂的集體崇拜,正如啓示錄結尾所描述的那樣,將在另一個層面上。弗雷姆(John M. Frame)指出,上帝臨在於每一個地方與臨在於神聖之處的意義不同:
這並不意味著上帝的力量、知識和行動的自由在這些神聖之處比其他地方更大。但我們可能會說,上帝在這些地方的同在更強烈、更親密,對不順服的懲罰更嚴厲。當上帝使一個地方成爲祂的住所時,那個地方就成了祂的寶座。我們在那裡會向祂表示特別的尊敬,我們會更加意識到祂祝福或咒詛的力量。[24]
就新約中「教會作爲聖殿」的比喻而言,在迄今爲止的討論中缺少了兩個區別。第一個區別是普世教會與地方教會的不同。舉個例子,有人會說,既然上帝的子民因著上帝的靈與所有其他基督徒,甚至與基督本人,享受團契和親密交融,那麼實體聚會就沒有必要了。[25]實體聚會可能是首選的,但不是必要的。但這是將普世教會的相關經文應用於地方教會。第二個區別是上帝臨在的層面二與層面三的不同。線上教會的支持者會說,既然上帝的臨在已經存在於所有基督徒身上,那麼他們如何彼此交通並不重要。
混淆了這兩個領域或層面的區別會引發兩個錯誤,而且一個錯誤會帶來另一個錯誤。首先,很多人將所有關於教會作爲上帝的「殿」(temple)或「家」(house)的經文混爲一談:在哥林多後書6:16中,哥林多信徒被稱爲「上帝的殿」(God’s temple);在彼得前書2:5中,小亞細亞信徒被稱爲「靈宮」(spiritual house);而他們認爲,希伯來書3:6和10:21中的「上帝的家」(God' house)也被看作同樣的意思,教會是上帝新的聖殿,「上帝的家」總是指聖殿。[26]
這種混淆反過來又導致了第二個錯誤。他們認爲,如果信徒個人就已經是「上帝的殿」,就像彼得寫信給小亞細亞各地的信徒一樣,那麼在今天,視頻當然可以承擔起作爲基督徒的教會的功用(無論是出於主動選擇,還是爲了避免感染新冠病毒),上帝在祂子民中的集體性臨在,就可以發生在通過視頻聚集的教會中。
我的看法是,「家」(house/household)一詞在指教會時,是以一種非固定的方式發揮作用:它通常適用於普世教會和地方教會兩者。耶穌是主,是繼承產業的兒子,是治理這家的大祭司。這與其說是上帝所居住的家,毋寧說是耶穌作頭治理的家。它可能是指作爲上帝的殿的信徒,也可能不是。希伯來書和彼得前書這兩封書信給了我們這方面的教導:
1、希伯來書和彼得前書
在希伯來書3:6中,我們信徒是一個「家」(house,οἶκος)。耶穌是家裡作頭的「兒子」。與之平行的摩西不是「兒子」,而是上帝的「僕人」,他沒有字面上的那個家,但肯定有上帝託付給他的人。在希伯來書10:21中,基督自己是上帝的「家」(οἶκος)的大祭司。從這卷書作爲向著眾教會的一篇講道來看,這兩個地方的「家」沒有明確的定義:它可以被視爲地方教會或普世教會。每段經文的上下文都肯定了這一點。在希伯來書3:6中,信徒是基督自己的「家」,而不是在基督權柄下被牧養和治理的一個家的一部分。但布魯斯(F. F. Bruce)說:「如果摩西如此忠心服事上帝的家是整個以色列民,那麼今天上帝的家,上帝兒子治理的這個家是什麼?這個家由所有的信徒構成。」[27]同樣,在希伯來書10:21中,有一位大祭司耶穌治理整個上帝的「家」。阿特里奇(Attridge)將這兩段經文彙集在一起來看:
希伯來書的作者現在對「家」一詞使用了不同的隱喻含義,不是把它作爲宇宙,而是把它作爲基督作「大祭司」治理的神聖共同體(來10:21)。可以說,摩西也「在」這個群體中,因爲它延伸到那些有福音傳給他們的舊約信徒(來4:2),他們是信心的典範,並且與新約的成員同得「完全」(來11:40)。[28]
我們還發現在彼得前書2:5中,「家」一詞指教會。彼得前書是寫給小亞細亞教會的一封書信,他們正處在特別的掙扎之中,例如如何在信心和心思意念中恆忍。但是,彼得對他的聽眾所說的話往往可以應用於在不同時期和地方的任何信徒。彼得前書的一個主要目的是教導小亞細亞的基督徒(包括會眾和個人)認識他們的身份——無論是在一般意義上在基督裡的猶太和外邦信徒的身份,還是在特殊意義上作爲在患難中的人的身份,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這封信中關於身份的內容比保羅的許多書信中更多。凱倫·喬布斯(Karen Jobes)在她寫的註釋書的一開頭就強調這封信的「普遍相關性」,她後來指出,「對於新身份,可能沒有比彼得在彼得前書1:3中引入的重生更全面徹底的概念了。」[29]一個眾所周知的關於身份的例子是彼得前書2:9,信徒被稱爲「被揀選的族類,是有君尊的祭司,是聖潔的國度,是屬上帝的子民」(出19:6;賽43:20-21),這不僅在指彼得的聽眾,對所有的信徒而言也是如此。顯然,曾經用來指以色列一族的詞彙,現在用來指在基督的救贖所奠基的新約中,由猶太人和外邦人組成的上帝的屬靈子民。
在這種背景下,在彼得前書2:4-5中,上帝的子民被比喻爲「靈宮」或者「屬靈的家或房屋」(οἶκος πνευματικός):
主乃活石,固然是被人所棄的,卻是被上帝所揀選、所寶貴的。你們來到主面前,也就像活石,被建造成爲靈宮,作聖潔的祭司,藉著耶穌基督奉獻上帝所悅納的靈祭。
這不是說,小亞細亞的信徒要成爲「屬靈的家」,他們本身就是「屬靈的家」(as a spiritual house);這是他們的其中一個身份。「『οἶκος πνευματικός』這個短語是主格,不應該被翻譯爲被建造的結果,而是與主語同位:『你這屬靈的家,正在被建造。』」[30]換句話說,這是一幅代表這些信徒身份的文字畫面,就像第2:9節中的「被揀選的族類,是有君尊的祭司,是聖潔的國度」一樣。
總之,我們不能假設這些經文中的「家」與保羅書信中的「殿」同義。這可能是普世教會的幾個比喻之一,所有這些都可以適用於地方教會,甚至是個別基督徒:每個信徒都是一個家的一部分,是一個「兒子」或「女兒」,並且確實與家裡的其他人一起工作。當然,在彼得前書中,這不僅僅是一個家,而且是一個屬靈的家。但我們不應該引申過度,說彼得前書2:5中的「屬靈的家」就是主所住的聖殿。[31]屬靈的家是爲「聖潔的祭司」預備的。[32]這裡的「家」類似於說:「麥克拉倫家在這裡」意思是麥克拉倫人,麥克拉倫氏族在這裡,而不是酋長居住的城堡或莊園。這裡強調的是作爲祭司的信徒,他們向主獻什麼祭。與此相反的是保羅書信中的經文,其中「殿」是上帝「居住的地方」。
2、哥林多前書
談到保羅的書信,我們遇到了一個不同的詞彙。他使用「殿」(ναός)而不是「家」(οἶκος)。這是指上帝居住的實際聖所本身(例如,它不會包括希律的聖殿建築群中的外邦人院)。希臘文ναός在哥林多前書3:16,哥林多後書6:16和以弗所書2:21中指教會。使徒在哥林多前書3:16-17寫道:
難道不知你們是上帝的殿,上帝的靈住在你們裡面嗎?若有人毀壞上帝的殿,上帝一定要毀滅那人;因爲上帝的殿是神聖的,這殿就是你們。
在哥林多前書3:16中,這是指當地的會眾。這不是一個普世教會和地方教會互通的概念。緊接在前面的經文是如保羅和亞波羅這些在哥林多植堂之人的「根基」和「工程」(林前3:5-15)。第9節中的「房屋」(οἰκοδομή)是哥林多的教會。更廣泛的背景也主張這是指地方教會。在哥林多前書2-4章中,保羅談到了「弟兄們」(1:10、11、26,2:1,3:1,4:6),在每一種情況下,這些人顯然都是哥林多的信徒。保羅還談到了發生的衝突和分裂,保羅與這個教會的歷史,以及哥林多信徒的成熟或不成熟。
哥林多前書3:17的教導也是決定這是地方教會還是普世教會的關鍵因素:「若有人毀壞上帝的殿,上帝必要毀壞那人,因爲上帝的殿是聖的,這殿就是你們。」希伯來書第3章和第10章,以及彼得前書第2章(見上文)的「家」不能被毀壞。信徒的「祭司職位」不能被毀壞。毀壞這些幾乎就等同於毀壞上帝自己,因爲這是祂所揀選,用基督的寶血買來並保守的人。當然,個人可能無法堅忍到底,從而表明他自己一開始就是壞種子(來6:7-8)。但是這個意義上的「上帝的家」(可以應用於地方教會和普世教會的通用意義)不能被毀壞。另一方面來說,地方教會可以被毀壞。它可以分散、分裂和捲入衝突,其中一些問題從寫給哥林多人的書信中看到。事實上,在這兩封信中,哥林多的那個教會似乎離自我毀滅不遠:
作爲上帝在哥林多的聖殿,教會是祂用來替代哥林多城的,無論是在其宗教還是惡習方面。但哥林多信徒,通過他們世俗的智慧、誇口和分裂,實際上在消滅聖靈的感動,從而要毀壞上帝在他們城市中的唯一替代。[33]
3、哥林多後書
在哥林多後書6:16中,「聖殿」(ναός)是否指代地方教會,可能不太清楚。畢竟,前一節教導作爲個體的信徒不應該與非信徒同負一軛,並提醒我們哥林多前書第6章的結尾。[34]使徒在哥林多後書6:14-18寫道:
你們和不信的原不相配,不要同負一軛。義和不義有什麼相交呢?光明和黑暗有什麼相通呢?基督和彼列(「彼列」就是撒但的別名)有什麼相和呢?信主的和不信主的有什麼相干呢?上帝的殿和偶像有什麼相同呢?因爲我們是永生上帝的殿,就如上帝曾說:「我要在他們中間居住,在他們中間來往。我要作他們的上帝,他們要作我的子民。」又說:「你們務要從他們中間出來,與他們分別,不要沾不潔淨的物,我就收納你們。我要作你們的父,你們要作我的兒女。」這是全能的主說的。
保羅的論證過程是這樣的:你們所有的人(哥林多教會的眾信徒)都不要和不信的人同負一軛(14節)。因爲我們(複數)是永生上帝的殿(單數)(16節)。[35]此外,在緊接著下面的經文中,這個群體的身份是以色列人:上帝在他們中間居住來往(16節),他們(複數)要與不潔淨的東西分開(17節)。正如馬丁所指出的那樣,「在這裡,似乎『上帝的殿』(ναὸς θεοῦ)是指集體層面(如林前3:16),而不是個人意義上的(如林前6:19)。這可以在隨後引用的舊約經文中看到。」[36]再次,我們讀到一個強烈的詞彙,用來與舊約的聖殿聯結:上帝「住在他們中間」——地方教會(而不是「住在它裡面」——聖殿)。
保羅是說教會就像一座聖殿,還是說它是一座聖殿?在教會的許多比喻中,這是一個軟隱喻?還是一個更核心的、定義性的重要隱喻?畢爾爲後者提出了令人信服的論點,即在這裡,很大程度上基於保羅在哥林多後書6:16-18中引用的利未記26:11-12和以西結書37:26-27(以及其他段落)的文本互涉,地方教會作爲上帝的殿,是實現舊約中對末世論聖殿的預言的開始。[37]費(Fee)指出,「聖殿」是保羅對教會最重要的三個比喻之一:「聖靈在保羅對信徒共同體的看法中的中心地位,尤其體現在他對教會的三個主要形像(家、聖殿、身體)中;前兩個也反映了與舊約的連續性。」[38]
4、以弗所書
保羅使用「聖殿」(ναός)來指代教會的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用法是在以弗所書2:19-22:
這樣,你們不再作外人和客旅,是與聖徒同國,是上帝家裡的人了。並且被建造在使徒和先知的根基上,有基督耶穌自己爲房角石,各(或作「全」)房靠祂聯絡得合式,漸漸成爲主的聖殿。你們也靠祂同被建造,成爲上帝藉著聖靈居住的所在。
第19節的「你們」是第11節提到的外邦人,這與第22節的「你們」相同。第19節的「家」一詞與之前所說的希伯來書和彼得前書2:5中提到的「家」並不完全相同。在以弗所書2章中使用的詞彙不是οἶκος,而是οἰκεῖος,這是一個用的比οἶκος少得多的詞(οἰκεῖος在新約中只出現三次)。這裡沒有與聖殿重疊的意思。第19節最後一部分的思想延續了最初的思想。這節經文從一個城市或州的公民身份的開始。相信耶穌的外邦人是同國的,不是外國人,甚至不是常駐外國人。這節經文以一個更大的家的描繪結束,人們可以設想孩子、大家庭、管家和僕人,有薪和無薪。布魯斯說:
如果這個共同體被視爲家或家庭,那麼外邦信徒是家庭的正式成員——不是家裡的僕人,而是兒女,擁有兒女所享有的所有權利。他們親近的那位父親,與他們猶太血統的兄弟姐妹親近的父親,是同一個父親——通過同一位聖靈,外邦孩子和猶太孩子都承認上帝是他們的父親。[39]
這些與聖殿無關的比喻被添加到另一個與聖殿無關的比喻中,即第15節的新人類。事實上,這些比喻與這卷書中的其他比喻齊頭並進,例如以弗所書3:6中的「同爲後嗣」,以及以弗所書4:16中的一個「身體」,其中各體聯絡得合式。當然,合一的主題是貫穿以弗所書的一個主要觀點。他們的身體只有一個,蒙召同有一個指望(弗4:4),就像聖靈只有一個,一主,一上帝,超乎眾人之上的父(弗4:4-5)。眾所周知,帶有希臘前綴sun「一起」的名詞和動詞在以弗所書中佔有突出地位。這進一步促進了合一的概念:在英語中,動詞被翻譯成「同被建造」、「聯絡得合式」和「聯絡」等詞語,以及「同國」、「家裡人」和「同蒙應許的」等名詞。[40]
這之後是上帝的「聖殿」(21節),也就是祂的「居所」(22節)。聖殿的比喻比希伯來書或彼得前書中的「家」的比喻強烈得多。即使彼得前書2章與聖殿比喻有一些重疊,這是兩個不同的比喻,用於兩個不同的目的,在彼得前書2章中,重點是基督,作爲一個特定的「石頭」,也注重在基督徒,作爲「石頭」,也是「祭司」。彼得使用聖殿比喻是要教導信徒如何與他們的上帝彼此關聯。原因是他希望他們「在救恩方面成長」(彼前2:2)。這延續了彼得從第一章開始(第3節)的關於福音及其如何轉變信徒的教導。彼得主要不是教導教會論,而是教導基督論和救恩的果效,以及信徒在基督裡和通過基督從基督那裡得到的身份,許多比喻中的一個是聖殿(基督)和祭司(信徒)。說到彼得前書2章,艾略特(Elliott)說:
聖靈將舊性情中的βασίλειαν和ίεράτευμα轉變爲祂居住的家,變成祂聖潔的祭司……這個群體實際是什麼(活石,家,祭司,被揀選的一族,神聖的國度,屬上帝的子民)以及做什麼(使人過上帝所喜悅的生活來見證和宣告祂的大能作爲)是基於這個團體所委身的對象的事實:耶穌是基督,末世帶來聖靈的那一位。[41]
另一方面,保羅在上面的這三段經文中,是爲了教導教會論。
關於「聖殿」的聖經神學,在所有三個時期——基督之前的時間、新約和新耶路撒冷,我們要關注的部分是:上帝的臨在,雖然是無處不在,但是在一個地方以不同的、更深刻的和具有特殊意義的方式住在那裡。在這些「末後的日子」(從耶穌第一次降臨到第二次降臨之間),這個地方就是地方教會。而在保羅的這些段落中,上帝的新「聖殿」是地方教會,而不是普世教會。
「地方」的想法引發了關於線上教會的問題。當然,線上教會使用與實體教會相同的術語。作爲一個突出的例子,索托(DJ Soto)所牧養的VR(虛擬現實)教會是完全數字化的。他會談到「他們目前的教會建築」或爲「他們的新教會建築剪綵」。但是,如果主的臨在是在一個地方,那麼在一個數字化教會中,那個地方在哪裡?上帝的臨在是在顯示器或屏幕內,還是在屏幕和每個信徒之間?如果是這樣,那麼若有800個屏幕,那麼遍佈整個世界是否有800個單獨的上帝臨在的地方?然而,這與說上帝臨在於每一個信徒身上沒有什麼不同(上文提到的層面二,而不是層面三)。根據多個定義,實體聚會是在一個地方。而網絡空間的「地方」完全不同,這個「地方」實際上分佈在800多個地點。
下面這個問題可以引入另一個神學領域:一個靈魂若不通過身體(而是通過數字方式),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參與耶穌和使徒所吩咐和設想的信徒之間的彼此互動?首先,上帝居住在人身體中、信徒個人(林前6:19;約14:16-18)以及上帝居住在地方教會中,這些概念之間的關係可能比我們起初想像的更爲緊密。誠然,如果一個教會是分散的,缺少溝通,那麼上帝的臨在是在第一層面上,而不是在第二層面上。然而,新約教導說,當上帝臨在於祂的聖殿——地方教會時,人們就會彼此互動。他們互動的方式甚至遠超過他們在咖啡店或家中相遇時的方式。
我們可以在以弗所書4-5章看到這個概念。在以弗所書4:4、12和16這些經節中,可以看到以「身體」(保羅的意思是集體,而不是一個人的身體)爲例,實則是指地方教會。在這個意義上,以弗所書第4章類似於羅馬書第12章,在羅馬書12:4-5中,可以看到這個意義上的「身體」。在以弗所書第4章中,保羅提到教會的「頭」——基督(弗4:15)。以弗所書有幾個關於「彼此」的陳述,這是最強烈的跡象之一,表明所指的是地方教會(弗4:2、15、25和32)。當然,在以弗所書4:11中有恩賜給教會。雖然一些註釋家看到,從以弗所書5:22開始,話題發生了變化——從教會轉向丈夫和妻子的話題,然後是另外兩個具體的關係:孩子和父母,以及奴隸和主人——這其實是對教會的討論的延續。直到這裡,在保羅的腦海中仍然是在說教會(見弗5:19和21關於「彼此」的陳述)。而丈夫和妻子的關係是用教會的例證來討論的!孩子和奴隸也有與基督身體的屬靈的「頭」的關係:他們如何對待那些在他們之上的權威,是他們如何對待主的直接反映。因此,婚姻輔導不應該從以弗所書5:22開始,而應該從第4章中關於地方教會的教導開始。(或者,從以弗所書第1章開始更好)。
所有這一切都在質疑線上教會中信徒彼此之間的服事能做到的程度。能做到絕大多數嗎?我們不得不說,除了「用聖潔的吻互相問候」之類的,絕大多數可以做到。但真正的問題是,做到什麼程度?我們不是脫離身體的靈魂。[43]在伊甸園的人類不是那樣被創造的。而且,在新耶路撒冷,我們也不是脫離身體的靈魂。儘管保羅通過寫信作爲親自建立和帶領教會的補充,但他自己也承認面對面是不可替代的。保羅在書信中有十多次表達了他渴望親身參與服事。[42]基督和使徒教導說,上帝創造了身體和靈魂,人死後身體將得贖(特別參見林前15)。當我們彼此服事時,在不少時候,我們服事的是身體和靈魂兩者。即使如此,我們也並不是說這兩者是相互排斥的,一時提供身體所需的食物或藥品,然後在其他時候向靈魂提供福音和基於話語的輔導和教導。
詩篇是見證身體和靈魂相互關聯的眾多地方之一。詩篇作者不斷地看到這兩者之間的相互關係。刺入身體的箭,或侮辱的言語,不僅僅是對身體或頭腦的傷害,這些一定會傷害到屬靈的某個部分。詩篇31講的是身體、情感,還是靈性上的攻擊和傷害?答案是肯定的,三個都有:
耶和華啊,求你憐憫我,因爲我在急難之中;
我的眼睛因憂愁而昏花,我的身心也已耗盡。
我的生命爲愁苦所消耗,
我的年歲爲嘆息所荒廢;
我的力量因我的罪孽衰敗,
我的骨頭也枯乾。(詩31:9-10)
同樣,詩篇32:3-5描述了大衛的傷害是自作自受的——它從罪開始,但全面地傳播到他的每一個部分:
我閉口不認罪的時候,因終日呻吟而骨頭枯乾。
黑夜白日,你的手壓在我身上沉重;
我的精力耗盡,如同夏天的乾旱。(細拉)
我向你陳明我的罪。
正如塞爾斯(Sayles)提醒我們的那樣:
人是靈魂,我們不只是有靈魂;與其說我們有身體,不如說我們是身體。我們所有的體驗,無論我們稱之爲智力、情感,還是心靈的體驗,也都是實體性的,通過骨骼系統、化學元素、血液系統、肌肉系統、腺體系統、呼吸系統、神經系統、電子系統和消化系統;還通過大腦的神經元突觸,在我們身體的某個地方註冊並存儲起來。[44]
這一切都具有實際影響。當人們聽耶穌說話的時候,只涉及聽覺和視覺兩個維度嗎?我說的是那些仍然離祂10米開外的人,所以我想到的一種額外的感覺不是觸覺。當護士和輔導員寫到親自在場的體驗時,他們承認有些感受只有親身體驗才會有,而在遠程溝通中根本不會有。教育工作者認爲,即使遠程課堂有工具讓學生彼此進行數字互動,但遠程課堂的氛圍遠遠不如實體課堂。在福音書中,我們讀到耶穌所做的遠遠超過所說的。再次,我不是在談論觸摸感,或者通過觸摸醫治。而是人與人一起度過的經歷,這些經歷無法透過視頻和屏幕上的消息互動所複製。
我曾聽到教會弟兄姊妹通過網絡交友而失敗的故事。他們填寫信息,支付費用,獲得許可後,就開始網絡對話,經過幾週甚至幾個月的聊天后,兩人可能見面,面對面一起經歷事情。有時見面後關係破裂,有時見面的經歷加強了網絡上的關係。無論哪種,參與者總是承認網絡溝通的侷限性。審查這種互動的記者們經常注意到,互聯網總是有意或無意地允許我們組織我們所呈現的面孔——如何呈現,何時呈現以及呈現什麼:
學者們甚至認爲,在互聯網上進行互動的個人可以獲得「脫離身體」的能力,即他們可以創建不受物理限制或社會界限(例如,種族、社會階層)限制的替代身份。換句話說,網絡身份通常不是真實的,而是表演性的。[45]
索托和他的虛擬現實教會會說,他的經驗是相反的,當人們在他的數字教會,他們更真實和敞開。但單就這一點,就是一個需要思考的奇怪的現象。人們以一個個看起來平和、乾淨、有吸引力的頭像(有時只是一個機器人)出現,脫離了身體,只有靈魂層面的相交。這種「教會」(如果我們可以稱之爲教會的話),已經脫離了形體。在虛擬現實(頭像)中,教會現在具有不同的身體——由我們創造的身體,而不是上帝所造的。
誠然,有時那些星期天身體在教會的人往往不是「真實」、「真誠」或「敞開的」。他們可以穿上漂亮的衣服,臉上掛著微笑,進行表演。但問題的關鍵是:即使是那些在網上盡力做到真實的人,甚至是那些在星期天在教會中盡力隱藏真實自我的人,當我們面對面進入一個人的家中,或者與他們一同服事窮人時,我們從不同的層面上對他們的了解就會更多。正如早期教父屈梭多模(Chrysostom)指出的那樣:
那些過著退隱和懶散生活的人,他們的孤獨就像是外衣,蓋住了他們的缺點;但是當他們被帶入公共生活時,他們被迫像脫去外衣一樣剝去退隱的狀態,通過外在的活動向每個人展示他們赤裸的靈魂。[46]
通過數字化的形式,大多數教會肢體之間「彼此」的責任根本無法最大化。有趣的是,基督教大學和神學院正在考慮更新他們的教育目標。在過去的二十年裡,學校已經搭上了遠程教育的潮流,網絡教育甚至提供完整的學位。然而,我們現在是否走得太遠:是否應該至少部分地將布魯姆分類(Bloom’s taxonomy)的一些上層(如創建、評估或應用)的學生拉回面對面的對話。網絡工具的長期倡導者蕾切爾·斯塔克(Rachael Starke)指出:
換句話說,基督徒的生活永遠無法完全數字化。這一現實……促使一些神學院相應地調整他們的計劃——不是勇敢擁抱數字驅動的合作和教育的新世界,而是要抵制它。[47]
這種對話在我們的時代存在的唯一原因是:二十多年來,我們一直宣稱遠程教育能夠跨越地域,在實現學習成果方面也可以比擬面對面授課,我們現在才意識到這不是真的。
最後,我們有耶穌自己的榜樣。上帝的兒子以肉身降臨人間。贖罪需要肉身。耶穌仍然是身體和靈魂方面最卓越的典範。這不僅是在贖罪上是這樣——從整體意義上接受上帝的忿怒(而不是祂人性的一部分而排除其它部分),在祂的事奉中也是這樣。僅舉一個例子,就足以說明耶穌與人們關聯是跟他們在生活和工作中在一起,注意佩蘭(Perrin)對「陷入」(enmesh)這個詞的選擇:「耶穌既沒有教導關於『貧窮』的抽象概念,也沒有從遠處供應他們,祂所做的,是作爲同類陷入他們的社會。」[48]現在我們可以討論這句話的最後一部分。在過去的二十年中,當然也有對「道成肉身的事奉」的有效批評。[49]但關鍵是,在新約中提到的許多「彼此」的關係中,只有面對面,我們才能完全地以及全人性地服事或愛一個人或一群人。如果我們由於特殊原因被迫受到限制,那麼我們當然不得不勉強接受我們所能做的這些。也許「勉強接受」這個詞太弱了。我們可以通過數字工具和媒體爲人們帶來巨大的好處:我們可以教導、鼓勵、警告,還可以門訓其他基督徒,只是不如面對面的關係那樣強大。我們甚至可能會說,在許多情況下,線上和線下見面的混合是最好的方法,但不是純網絡。
讓我講一個我個人經歷過的故事。許多年前,當我們的教會開始與危地馬拉高地的瑪雅阿奇人合作時,我們服事一個名爲奇哈洛姆(Chichalom)的偏遠村莊。後來隨著關係進一步發展,我們爲這個村莊建造管道和淨化系統,以便他們可以擁有純淨的水。這可以大大減少因爲水污染而給村民帶來的疾病和痛苦。在我們最早的醫療巡診中,有一次,教會的一位領袖爲了方便第二天開設診所,就建議我們在村莊的邊界過夜,那是一個泥土地面並四面透風的土坯小屋。通常我們都會在鎮裡有暖氣、電和熱水設施的酒店過夜。但那次是在山上,而且是一月份,即使睡在羽絨睡袋裡,都感覺異常寒冷!
這還算不上陷入他們的社會,也不是道成肉身的事奉。但是,當時有一個僅僅旁觀我們舉動的男孩,在十年後告訴我,這種親身參與的行爲,即使只有幾分鐘或幾個小時的參與,對他和他的家人來說都有非凡的意義。
這篇文章的大部分內容都在批評「線上教會」這個術語和概念。然而,老派奧利有很多東西值得我們學習。到目前爲止,他的教會完全是實體的,每週都會在網上發佈一個主日禮拜的音頻,作爲教會的補充,而不是教會的一部分。這個音頻是爲那些錯過了主日聚會,或者想得到更多基於聖經的教導的人而設計的。
奧利的教會於2020年3月開始發生結構性轉變。雖然沒有人希望用線上教會取代實體教會,但全國和世界各地的牧師正試圖在網上做許多事情。舉一個例子,在2020年3月之前,網上的家庭或社區小組以及查經,對任何教會來說都是罕見的。[50]因爲此前沒有這個需要。但後來在2020年夏天開始解除隔離限制時,許多教會又迅速放棄了Zoom,就像他們之前迅速採用一樣。然而,特別是年輕一代,在沒有神學依據的情況下,認爲「教會」不再需要被束縛在一個實體的地方,也不需要設定時間。在2020年3月之前,美國只有數萬人參加網絡聚會,但現在卻有數百萬人參加。奧利可以恢復到新冠疫情之前的樣子,但一些成員可能會質疑,爲什麼他放棄了隔離期間所接受的網絡交流、外展和團契相交的工具。有些參加線上聚會的訪客之前可能很少接觸教會,現在如果奧利將他的線上聚會關閉,他們爲了延續這種線上的體驗,可能會去參與其他牧師的線上聚會。
文化驅使我們重新審視新約對教會的教導。我們必須避免過去和現在的假設:一方面是「教會當然是一個實體聚會」,另一方面是「我們當然可以在網上聚會」。舊的標準教會論的教科書是不夠的:雙方都只看自己對ἐκκλησία之類的定義,然後說:「是的,我們就是按照這個來做的。」
通過觀察網絡事工正在滿足什麼需求和願望,我們可以學到很多。僅靠數字技術本身,很少能發生一些根本性的變化。但是技術藉著創造和滿足需求會驅動改變。正如坎貝爾(Campbell)所指出的那樣,「用戶有意識和無意識地將在離線世界的價值觀、結構和期望烙在網絡世界中。」[51]也許在某些情況下,數字事工確實幫助人們變得更加真實和開放。我們都應該接受這一點,並提出這樣的問題,「線下(實體)世界裡的什麼可以帶動這一點?」或者問,「我們在實體事工中缺少什麼?」是不是太多的教會抵制理查德·巴克斯特(Richard Baxter)的家庭探訪的想法?[52]教會是否太注重講台上的展示[53],而忽略了講道需要與整體會眾的行爲相結合?當教會重新投入實體事工時,他們需要問這些問題。他們需要對數字事工這種工具持更開放的態度:不僅僅是用於宣教和傳福音的工具,而且是一種可以幫助教會而不是傷害教會的工具。老派的奧利不應該認爲技術只是(1)將他的講道放在網上的一種方式,或者(2)將福音傳播到封閉的國家的一種方式。
另一方面,新派納德應該抵制讓鐘擺擺動到另一個極端的誘惑。他應該思考爲什麼一個純粹的「線上教會」可能不是一個教會,而且一些網絡事工的傳道者可能會模糊教會和機構之間的界限。另外,他應該重視上帝將我們創造爲有身體的靈魂。
當然,還有更多的研究需要做。首先是聖殿和上帝臨在的解經方面,因爲它關乎網絡與實體教會。在聖經人論方面也有許多工作要做,因爲它關乎傳福音、門徒訓練和植堂。在實體與網絡學習果效的比較方面,也需要更多的研究——不僅僅是基督教事工,還有聖工之外的領域,如教育和健康。
線上教會不是教會。它是一個矛盾,而不是一種矛盾修辭。教會所做的一些事情當然可以放上網絡。也許在某些情況下,某些部分在網上可以做得比面對面更好。也許有些部分最好在兩者混合的方式中完成。線上教會不是教會的原因至少有兩個方面。首先,無論是從歷史中的標識(過去和未來的聖殿),還是從比喻(教會現在作爲聖殿)來看,上帝所居住的教會都是在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就是地方教會。所以,層面三的上帝的臨在可以在給定的時間存在於成千上萬個地方,因爲有成千上萬的實體教會都在同樣的時間聚會。但是,這個層面的上帝臨在並不發生在所謂一個「教會」而實際上是800個地方。這是層面二的臨在,就是祂住在每個信徒裡面。同樣,儘管數字世界幾十年來一直在重新定義術語,例如數字形式的「存在」或「地方」,我們不能只是將一個術語扔到一個新的上下文中,並假設新約中的神學允許這樣。
線上教會不是教會的第二個原因是它最大限度地縮小了聖經的人論。它不僅假設,而且經常聲稱,線上教會可以做門徒訓練、團契,以及保羅所指的「彼此」的服事,甚至是聖禮,就像實體教會一樣。但是聖經沒有教導我們可以完全在「靈魂」中與上帝交流,而不要我們的身體。事實上,聖經的教導正好相反,身體是上帝的救贖和成聖工作的一個組成部分。正如杜瓦爾和海斯(Duval and Hays)在他們關於上帝臨在的書的最後一段所說的那樣:
人類的墮落最好被視爲臨在的喪失。但上帝的臨在通過耶穌的道成肉身,並通過聖靈的能力成爲現實,使上帝的子民可以成爲祂的新聖殿。臨在描述了上帝國度的最終結果:與國王永恆的親密交融(「我在我父的國裡與你們喝新的」)。臨在提供福音的目標:得救是爲了關係、團契和敬拜。臨在是上帝救恩故事的最後一章:期待已久的回歸伊甸園。這個故事從在伊甸園裡行走到伊甸園敬拜。伊甸園是新造的整體,以聖殿的形式出現,現在被上帝的臨在所充滿。祂會擦乾我們的眼淚,我們會見到祂的面(啓21:4,22:4)。[54]
譯:煦;校:筆芯;本文由《教會》雜誌翻譯並中文首發刊載,原文發表於福音聯盟神學期刊Themelios:Is "Online Church" Really Church? The Church as God's Temple.
[1] Jay Kranda, State of the Online Church (Houston: Vanderbloemen, 2019), 29.作者寫道:「僅僅因爲你沒有親自見面,並不意味著門訓就必然減弱,它可能只是看起來不同。」
[2] Kevin Giles, What on Earth is the Church? An Exploration in New Testament Theology (Eugene OR: Wipf & Stock, 1995), 19.
[3] Young-Ho Park, Paul's Ekklesia as a Civic Assembly, WUNT 2/393 (Tübingen: Mohr Siebeck, 2015), 101–02.
[4] Harald Hegstad, The Real Church: An Ecclesiology of the Visible (Eugene OR: Pickwick, 2013), 16.
[5] Edmund P. Clowney, The Church (Downers Grove, IL: InterVarsity Press, 1995), 101.歷史上,這不僅適用於路德宗和長老會,也適用於浸信會。見Stephen J. Wellum and Kirk Wellum, "The Biblical and Theological Case for Congregationalism," Baptist Foundations: Church Government for an AntiInstitutional Age, ed. Mark Dever and Jonathan Leeman (Nashville: Broadman & Holman, 2015), 64。
[6] Clayton M. Christensen, Michael Raynor, and Rory McDonald, "What is Disruptive Innovation?," Harvard Business Review (December 2015): 45–53.
[7] Gregg R. Allison, Sojourners and Strangers: The Doctrine of the Church, Foundations of Evangelical Theology (Wheaton, IL: Crossway, 2012), 156.
[8] Stephen D. Lowe and Mary E. Lowe, Ecologies of Faith in a Digital Age: Spiritual Growth Through Online Education (Downers Grove, IL: InterVarsity, 2018), 107.
[9] Stephen D. Lowe and Mary E. Lowe, Ecologies of Faith in a Digital Age: Spiritual Growth Through Online Education, 75.作者指出,既然現在可以與基督聯合(koinonia),那麼實體的臨在相比經由媒體的臨在沒有什麼優勢:「新約似乎沒有跡象表明,教會現在與基督享有的團契相交在某種程度上不如教會以前所享有的,或者不如在末世將享有的,那時我們將永遠與祂同在。」但現在可以經歷到與基督聯合,並不意味著沒有一個更深的層面等待著我們。
[10] Jay Y. Kim, Analog Church: Why We Need Real People, Places, and Things in the Digital Age (Downers Grove, IL: InterVarsity, 2020), 96.
[11] Jon D. Levenson, "The Temple and the World," JR 64 (1984): 283.
[12] N. T. Wright, Paul and the Faithfulness of God, Christian Origins and the Question of God 4 (Minneapolis: Fortress, 2013), 1:96–97.
[13] Keith Jagger, "God's Presence on Earth and Christian Holiness: A Reading of Luke's Temple Theology in Luke 3.1–4.13," Wesleyan Theological Journal 51.1 (2016): 122.
[14] Gregory K. Beale, "Eden, the Temple, and the Church's Mission in the New Creation," JETS 48 (2005): 7.
[15] Beale, "Eden, the Temple, and the Church's Mission in the New Creation," 25.
[16] Simon J. Kistemaker, "The Temple in the Apocalypse," JETS 43 (2000): 440.
[17] Korinna Zamfir, "Is the ekklēsia a Household (of God)? Reassessing the Notion of οἶκος θεοῦ in 1 Tim 3.15," NTS 60 (2014): 515.作者說:「城邦(Polis)和教會(ekklēsia)緊密相連……聚集的基督徒(教會)是天上之城的彰顯。」
[18] Wellum and Wellum, "The Biblical and Theological Case for Congregationalism," 56–57.
[19] 關於羅馬書中的聖殿比喻和內涵,見Albert L. A. Hogeterp, Paul and God's Temple: A Historical Interpretation of Cultic Imagery in the Corinthian Correspondence, BTS 2 (Leuven: Peeters, 2006), 278–89.
[20] 大多數註釋家沒有進入希臘詞oἰκοδομή的這個深度。見Douglas J. Moo, The Epistle to the Romans, NICNT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96), 859 nn. 61–62.此外,根據尼古拉斯·佩蘭(Nicholas Perrin)的說法,oἰκοδομή讓人想起聖殿,Nicholas Perrin, Jesus the Temple (Grand Rapids: Baker Academic, 2010), 69.
[21] Perrin, Jesus the Temple, 54.作者還引用了支持此觀點的其他註釋家。
[22] Yulin Liu, Temple Purity in 1–2 Corinthians, WUNT 2/343 (Tübingen: Mohr Siebeck, 2013); 另見Brian S. Rosner, "Temple and Holiness in 1 Corinthians 5," TynB 42 (1991): 137–45, 和J. Ayodeji Adewuya, Holiness and Community in 1 Cor 6:14–7:1 (Eugene OR: Wipf & Stock, 2003)。
[23] Wayne Grudem, Systematic Theology: An Introduction to Biblical Doctrine (Grand Rapids: Zondervan, 1994), 175.「上帝以不同的方式臨在於不同的地方……上帝在祂的創造的不同地方的行爲不同。」
[24] John M. Frame, The Doctrine of God (Phillipsburg: P&R Publishing, 2002), 581.
[25] Lowe and Lowe, Ecologies of Faith in a Digital Age, 72–75, 219.
[26] 見例如Wellum and Wellum, "The Biblical and Theological Case for Congregationalism," 59–60;克羅尼(Clowney)說,彼得前書2:4-6是一座聖殿,就像哥林多前書3:16(Clowney, The Church, 46);約翰·哈密特(John S. Hammett)說彼得前書2:5中的「家」是聖殿的同義詞。(John S. Hammett, Biblical Foundations for Baptist Churches: A Contemporary Ecclesiology [Grand Rapids: Kregel, 2005]: 45.)
[27] F. F. Bruce, The Epistle to the Hebrews, revised ed., NICNT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90), 94.
[28] Harold W. Attridge, The Epistle to the Hebrews, Herm (Philadelphia: Fortress, 1989), 111.
[29] Karen H. Jobes, 1 Peter, BECNT (Grand Rapids: Baker Academic, 2005), 1, 142.
[30] Lewis R. Donalson, I & II Peter and Jude, NTL (Louisville: Westminster John Knox, 2010), 60.
[31] John H. Elliott, The Elect and the Holy: An Exegetical Examination of 1 Peter 2:4–10 and the Phrase Basileion Hierateuma (Eugene, OR: Wipf & Stock, 1966), 157–59. 作者很好地證明了oἶκος πνευματικός不是聖殿。
[32] 同樣,在提前3:15中,「保羅從未把oἶκος θεοῦ用作ekklesia……提摩太前書3:15的註釋家同意oἶκος θεοῦ首先是上帝的家。」Zamfir, "Is the ekklēsia a Household (of God)?," 518.
[33] Gordon D. Fee, The First Epistle to the Corinthians, NICNT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87), 148.
[34]「豈不知你們的身子就是聖靈的殿嗎?」(林前6:19)。雖然有些人試圖將這解釋爲一個整體的「身體」,即會眾,但這些論點是失敗的。古普塔(Gupta)在這裡是對的,他認爲,雖然在保羅的思想中,個人和團體緊密地聯繫在一起,比思想和文化上的聯繫更加深入,但這裡的主要含義是人的身體。Nijay K. Gupta, "Which 'Body' Is a Temple (1 Corinthians 6:19)? Paul beyond the Individual/Corporate Divide," CBQ 72 (2010): 525–27.
[35] I. Howard Marshall, "Church and Temple in the New Testament," TB 40 (1989): 213.作者說:「在這裡,基督徒群體被視爲聖靈居住的聖地。」
[36] Ralph P. Martin, 2 Corinthians, 2nd ed., WBC (Grand Rapids: Zondervan, 2014), 367.
[37] Beale, "Eden, the Temple, and the Church’s Mission in the New Creation," 23–24. 詳見G. K. Beale, The Temple and the Church’s Mission: A Biblical Theology of the Dwelling Place of God, NSBT 17 (Downers Grove: InterVarsity, 2004), 253–56.
[38] Gordon D. Fee, God’s Empowering Presence: The Holy Spirit in the Letters of Paul (Grand Rapids: Baker Academic, 1994), 873. 杜瓦爾(J. Scott Duvall)和海斯(J. Daniel Hays)一致認爲這三個是保羅描述教會的三個主要形像,J. Scott Duvall and J. Daniel Hays, God’s Relational Presence: The Cohesive Center of Biblical Theology (Grand Rapids: Baker Academic, 2019), 242;哈密特(Hammett)也這麼認爲,但他把這三個形像稱爲「上帝的子民、基督的身體和聖靈的聖殿」,John S. Hammett, Biblical Foundations for Baptist Churches, 31.
[39] F. F. Bruce, The Epistles to the Colossians, to Philemon, and to the Ephesians, NICNT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84), 303.
[40] Harold W. Hoehner, Ephesians: An Exegetical Commentary (Grand Rapids: Baker Academic, 2002), 102–04. 作者很好地總結了以弗所書中合一的主題。
[41] Elliott, The Elect and the Holy, 222.
[42] Lowe and Loew, Ecologies of Faith in a Digital Age, 79, 107.作者聲稱我們不應該將網絡溝通看爲脫離實體;當然,當我們從事網絡學習或網絡教會時,我們不會離開我們的身體。但在功能上,我們的身體沒有參與這種交流。
[43] 例如,參見羅馬書1:9-15;提摩太前書3:14;提摩太後書1:4,4:9、21;腓立比書2:24。此外,保羅不僅寄信,而且希望信使親自傳達他的愛和關懷(弗6:21-22;腓2:19、26;西4:7-9)。在腓利門書中,保羅特別談到面對面同在的重要性(門10-16)。保羅說,在打發阿尼西母回到腓利門身邊的時候,保羅是將他心裡所愛的人送去。保羅渴望阿尼西母與他同在,因爲阿尼西母服事了保羅的需要。保羅在結尾(16節),實際上指出了與阿尼西母團契相交的首要地位,既「在肉體上,也在主裡」,也與其他書信一樣,保羅渴望盡快看到阿尼西母自己(22節)。
[44] Guy Sayles, "Preaching Incarnation, Incarnational Preaching: The Witness of Limitation," RevExp 114 (2017): 221.
[45] Felipe G. Massa, "Guardians of the Internet: Building and Sustaining the Anonymous Online Community," Organization Studies 38 (2017): 962.
[46] John Chrysostom, Six Books on the Priesthood 3, cited in Matthew Levering, ed., On the Priesthood: Classic and Contemporary Texts (Lanham, MD: Rowman & Littlefield, 2003), 31.
[47] Rachael Horner Starke, "Internet or Incarnation? Bridging the Digital Divide," Christianity Today 64 (May 2018): 83.
[48] Perrin, Jesus the Temple, 120. 類似地,在134頁,「就耶穌而言,給予窮人是不夠的:『與窮人在一起』似乎是該團體的標準做法。」
[49] J. Todd Billings, Union with Christ: Reframing Theology and Ministry for the Church (Grand Rapids: Baker Academic, 2011), ch. 5.
[50] 在露天體育場植堂的傑夫·里德(Jeff Reed)估計,在2020年3月之前,美國有上萬個教會以某種方式記錄了他們的主日敬拜並在網頁上提供,但只有幾百個嘗試過類似Zoom會議來做小組聚會。
[51] Heidi A. Campbell, "Understand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Religion Online and Offline in a Networked Society," JAAR 80 (2012): 80.
[52] 巴克斯特(Baxter),英格蘭的清教徒牧師,每週花兩天的時間進行牧區探視,也就是到他會友的家中。
[53] Jonathan Leeman, One Assembly: Rethinking the Multisite and Multiservice Church Models (Wheaton, IL: Crossway, 2020), 26–27.本書很好地指出了教會不是表演。
[54] Duvall and Hays, God's Relational Presence, 3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