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加·馬提斯(Micah Mattix)博士畢業於瑞士弗裡堡大學(University of Fribourg in Switzerland),目前在休斯頓浸信會大學(Houston Baptist University)擔任文學和寫作助理教授,也是《美國保守派》(The American Conservative)的資深編輯,負責Prufrock欄目(這是一個關於書籍、藝術和思想的每日通訊)。
他通勤於北卡羅來納州的阿什縣和休斯頓之間,他和他的妻子以及他們的四個孩子都參加北卡羅來納州布恩(Boone, NC)的恩典高地長老會(Grace Highlands Presbyterian Church)。
有很多理由讓我向大家推薦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這部經典作品《罪與罰》(Crime and Punishment)。首先是它是一部精彩的藝術鉅著。「七月初,」小說的開篇這樣寫道,「在天氣非常炎熱的季節,將近傍晚,有個年輕人走出他在某巷二房東那兒租到的小屋,來到街上,慢騰騰往К橋走去,彷彿猶疑不決似的。」「彷彿猶疑不決似的」這一說法令人心動不已。它預示著小說的一個主要主題——自欺,也是對陀思妥耶夫斯基看似混亂的寫作風格一個有用的快速印象。這本書包含著一連串的決定和優柔寡斷、爆發、閃回、夢境和徘徊,讓我們進入拉斯柯爾尼科夫的心靈——這個「彷彿猶疑不決似的」走到街上的年輕人,最終在「瘋狂」中謀殺了兩個女人。
但這也是一部具有巨大風險、微妙和真實的小說。正如陀思妥耶夫斯基所展示的那樣,拉斯柯爾尼科夫陷入的不是精神病學意義上的瘋狂,而是屬靈意義上的瘋狂。這種瘋狂是由於驕傲和錯覺,認爲自己是一個自主的存在,能夠將自己的生活引向自己選擇的目標。對他來說,沒有上帝、也沒有善惡之分,只有痛苦、「自由和權力,但最重要的是權力!」「遠離海市蜃樓,」他告訴自己,「遠離虛假的恐懼,遠離幽靈!……現在是理性和光明的國度……是意志和力量的國度。」正是這種對自己堅定不移的信任和告訴自己什麼是對自己(和他人)正確的能力,使他爲能藉著一把硬幣和飾品去幫助窮人而毆打了兩位老婦人。簡而言之,拉斯柯爾尼科夫成了一個敵基督者,非常像彌爾頓筆下的撒但,他沒有建立一個復活與和平的王國,而是促成了一個謀殺和混亂的王國——所有這些都是以一些所謂「公共利益」的名義。
不過,本書所說的不單只是人的自欺,它也是一部關於福音的荒謬性和冒犯性的小說。據我所知,該書中的醉鬼馬爾梅拉多夫是文學作品中最感人的福音形像之一,他不僅因爲總是貪杯而無法養活自己貧窮的家庭,而且還從自己賣淫的15歲女兒那裡偷錢好大吃一頓。在小說前面部分的一個感人場景中,馬爾梅拉多夫在酒吧裡向拉斯柯爾尼科夫講述了他的醜陋故事:
「唉,可我,她的親爹,卻把這三十戈比拿去買酒喝了!我正在喝呢!已經喝光了!……嗯,誰會憐憫我這樣的人?什麼?現在您可憐我嗎,先生,還是不可憐呢?你說呀,先生,可憐還是不可憐?」
除了基督,沒有人會可憐他。展望將來的審判日,馬爾梅拉多夫這樣告訴拉斯柯爾尼科夫:
到了那一天,祂要來問:「那個爲邪惡的、癆病的繼母,爲陌生人的小孩子獻身的女兒在哪裡?那個可憐她地上的父親——那個骯髒的酒鬼,對他的獸性毫不退縮的女兒在哪裡?」祂將說:「來吧! 我已經饒恕了你一次……我已經赦免了你一次……現在,你的許多罪也被赦免了。」當祂對每個人說完之後,祂也會對我們說,「你也來吧!」祂將說:「來吧,我的醉漢,我的弱者,我的無恥之徒!」……祂將說:「你們是豬!你們帶著獸的形像和印記;但你也來吧!」
酒吧裡的反應是嘲笑:「不錯的推理!」「胡說八道!」「像個當官的」,而不知道如何看待馬爾梅拉多夫的拉斯柯爾尼科夫隨後也表達了這種厭惡。這段簡短的文字並不能說明這個場景。如果你讀完了整部小說,它將會讓你流淚(如果你認爲上帝只是拯救了善良的人,則會讓人感到非常憤怒)。
這部小說還向基督徒提出了挑戰,要求他們以基督對窮人的自我犧牲之愛爲榜樣,沒錯,但也要以拉斯柯爾尼科夫這樣好鬥的無神論者犧牲爲榜樣。我不想太多劇透,但是馬爾梅拉多夫的女兒索尼婭並沒有向拉斯柯爾尼科夫提供什麼上帝存在的理性證明。當拉斯柯爾尼科夫對上帝的存在和愛提出質疑時,她崩潰了。她所做的,只是以極大的謙卑和信心,愛著拉斯柯爾尼科夫,正是這種愛激怒了他、令他沉默。這是一種他無法解釋也無法忽視的愛。
譯:DeepL;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Micah Mattix: A Novel Every Christian Should Consider Re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