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事工
呼籲講道深邃簡單
2018-11-20
—— David Murray

多年以來我們悲嘆,有太多膚淺的講道,這種弊病廣爲傳播。這樣的悲嘆是有道理的。當然,這個問題仍然存在。然而,在許多圈子內,也許特別是在一些改革宗教會內,我們可能落在了把講道過分複雜化的危險當中。

說到把講道過分複雜化,我的意思是:

內容太多:把太多太多的內容塞進太少的時間之內。

言詞太多:雖然某人能一口氣每分鐘講200個詞,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按照這種速度收聽和領會信息。

生僻晦澀的詞語太多:有完全足夠多更易懂的代替用詞,爲什麼還要用生僻晦澀的詞語?爲什麼要使用任何拉丁文/希臘文/希伯來文詞語?

長句子太多:人閱讀時也許能夠跟得上長達四行的句子和長達兩行的標題,但聽人講話時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論證太長:如果你要用上20分鐘和二十個邏輯步驟來證明你的要點,他們的注意力就已經流走,你只不過是在向你自己證明罷了。

說到底,太長了:在10分鐘的講道散步和超過60分鐘的講道馬拉松之間,肯定存在著造就聽眾、令人滿意的中間之道。

小標題太多:講完第四大點之下第六小點的時候,聽眾的注意力也早已經完了。

邏輯太多,「好像」不夠:只需要讀讀四福音書,然後問你自己,你講道說話是像描繪故事的耶穌,還是像滿口哲理的柏拉圖。是的,我們需要邏輯,但我們也需要「好像」(如天國好像……)和故事(如,「有一個財主」……)。

引用別人的話太多:像《聖經知識新寶庫》這樣的參考工具書是很好的僕人,但卻是讓人厭倦的主人。專注你講道的經文,深挖進去,直到你打到活水,而不是把這經文撇在身後,在整個沙漠之上挖掘成百上千、乾燥無水的參考經文的淺洞。雖然我很喜歡清教徒牧師、司布真牧師、鐘馬田牧師的話,但我來,其實是要聽你這位牧師的話。

雜亂無序的堆砌太多:那個段落或那句話有必要嗎?我知道那內容很好,但它有必要嗎?

朗讀講稿太多:如果你被迫不帶講章講道,或者只使用一頁篇幅的大綱,你就要做簡化的工作。按照完全寫好的稿子講道,這會讓你可以使用複雜得多的論證和句子,這就讓你看起來更有模有樣,但這會讓聽眾都睡著了。如果你非得完全把每一樣事情都寫下來,那麼就用口語的風格來寫吧,要避免把講道變成講課。

教義太多:系統神學很奇妙。聖經神學很了不起。但是,簡單解釋經文比這兩樣更好。系統神學和聖經神學幫助我們明白所講的經文,但不應該把它們強加在經文之上。也許你可以嘗試想像自己是向一個12歲的孩子解釋這處經文,然後是向一位10歲的孩子,然後是……但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做別的,而只是解釋這處經文。

很多改革宗教會的講壇上充滿了仔細查經、認真預備、滿載聖經真理的講道,這非常好。但我擔心我們很多的聽眾不能吞嚥一些講壇分發的大塊肉。我們的聽眾需要這樣的食物,但他們需要用醃泡汁泡製過、軟化、煮得爛爛的,甚至切成能一口吞得下的分量。一些人甚至需要人幫助咀嚼(到此爲止就好了)。

有兩種方法可以讓我們的講道脫離複雜:第一種方法是在智力方面,第二種方法是屬靈的方法。智力解決辦法涉及到絞盡腦汁花大力氣毫不留情簡化我們的講道。任何一個愚昧人都能像天才一樣講道,但要把道講得簡單,這只有天才才能做得到。我講的天才,並不是指某些人有與生俱來的能力,能夠化深邃爲簡單。天才通常是極其努力工作的最終結果。預備簡單的講道和預備毛糙的講道之間有天壤之別(就是大概十個小時預備時間的分別)。

我大多數的講道在經過8個鐘頭的預備就可以講了。但是如果我要最大量的聽眾能有最大量的理解,我就非得把自己定在書桌旁,催逼我的大腦去對講道作修剪、縮短、澄清、舉例等等的工作,這樣的工作至少需要另外兩個鐘頭時間才能完成。除了研究一些最偉大的傳道人是怎樣傳遞深邃的真理,卻又不把他們的聽眾淹沒之外,我能找到的最好資源就是威廉·辛賽爾(William Zinsser)的著作,《論寫得好》( On Writing Well),請讀其中的7-23頁,然後再讀,再讀。不斷學習10到11頁,辛賽爾在當中用一把刀來對待文稿。然後磨利你自己的刀。

老普林斯頓神學院教授亞歷山大(J.W. Alexander)寫道:「很有意思的是,我們可以看到一些最偉大的講道在計劃和發展方面簡單得不可貌相。在計劃、組織和發展方面簡單,這是偉大溝通者的標記。複雜讓人糊塗——簡單令人滿足。」

屬靈的方法是愛人的靈魂。這句老話一定要在我們的講壇上成爲當代的現實。如果我們愛聽眾,希望看到他們今生生活得更好,並且爲來生作好預備,我們就會盡一切可能,爲他們的益處簡化我們的講道。如果我們全時間都把聽眾屬靈的福祉和永恆的結局擺在我們面前,那麼使我們的講道通俗易懂,這就要成爲生死攸關的問題。

神呼召有偉大頭腦的傳道人作聖言的事奉,這真是奇妙。但有偉大頭腦的人,如果要用愛心和同情服事神那些天賦稍遜(但可能蒙恩更多)的兒女,他們就需要一顆偉大的愛心。

在《真理應用》(Truth Applied)一書中,亞當斯(Jay Adams)講述了馬丁·路德向修道院禮拜堂裡的修女講道時,一開始是怎樣使用教會味甚濃、學術化的難懂言語的。但是當他成爲威登堡城市教會的牧師時,他就意識到自己需要下工夫讓人可以明白他說的話。他使用兒童作爲他讓人明白的標準。他說,「我向各位小小漢斯和小小伊麗莎白講道。」如果他們能明白,其他人也就能明白。他拒絕迎合會眾中受過良好教育的人。「當我在威登堡這裡講道的時候,我降到最低的水平。我不是去看博士和碩士,這樣的人會眾中有大約四十個,而是去看數百或上千的年輕人。我對他們講道……如果其他人不想聽——門是敞開的(他們可以離開)。」

但願人對我們的評價,就像人對路德的最終評價,「他的話,你不可能聽不懂。」


譯/校:改革宗經典出版社,原文刊載於Pathos:A Plea for Profound Simplicity

David Murray(大衛·穆雷)是清教徒改革宗神學院(PRTS)的舊約與教牧神學教授,同時也是大急流城歸正教會(Grand Rapids Free Reformed Church)的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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