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星期,我和老婆把長子送去了大學。但是,我完全來不及預備自己面對這幾天百感交集的情緒。
特別是對過去有許多的後悔。
我不是一個常常後悔的人,因爲我比較樂觀。但是,在準備長子離家的這段時間,我感受到一股預料之外的恐懼籠罩在身上,加上知道作爲父親我沒有做好的部分,以及我可能沒有發現的失敗,使我心裡有沉重的罪惡感掐著我的心。
我心裡有越來越多的疑問——這些問題帶著控訴的聲音。我是否有預備他能活得像個成人?我有教導他要敬畏神嗎?我有引導他在這崎嶇的世界中走正道嗎?我是否有活出信心的生命,叫他能效法?我有隱藏任何東西嗎?當他還在家時,我爲什麼沒有多多花時間與他相處呢?
在我面對這些問題的同時,我再一次看清自己是多麼不完美。許多時候,我看重自己勝過我兒子。當他就在身邊,近在咫尺,我卻更加珍惜獨自一人的空間。有時候我也會對他發火,甚至會說出羞辱的話語。我可以繼續例舉自己身爲父親的缺點,這將會是一張很長的單子。
把孩子送去學校後的隔天晚上,我獨自一人爬上坎伯蘭的高地(Cumberland Plateau)。以前,我常常和兒子一起來這裡徒步,我們非常熟悉這裡。我到那邊禱告,寫日記,並且整理自己的內心,還有傷心。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野獸,進入一塊孤獨的森林地只爲了對天吼出自己的祈求——我就是這麼做的。我講出了所有的後悔、恐懼、傷痛以及罪惡感。我爲兒子跟全能的主懇求——求神讓他不要被他父親的自私、罪惡以及限制所影響。
那時我還從頭到尾讀了路加福音。路加福音是寫給提阿非羅的信,他的名字就解釋了爲什麼路加要花時間解釋猶太傳統。提阿非羅是一位外邦人,他對於許多基本的基督教義感到陌生,因爲這些原是始於神與以色列的盟約。路加告訴提阿非羅:跟他看得見的比起來,還有更深層的真理存在——比他的信心還要更加深入。我從提阿非羅的觀點去讀路加福音,以新的問題來探討這悠久的信仰。
上帝在祂創造的世界裡一直在做工。祂對某一世代的信實根基於對之前世代的人所作出的應許。我對神的信仰奠基在祂千年前對一個跟我完全不同的人民——不同語言、膚色、政治、經濟或是氣候,住在世界的另一邊——所作出的應許。我們唯一的共同點便是擁有一位了解人類罪性和軟弱,卻仍愛他們的神。祂的愛不是被動的,而是主動的、不斷尋找並且帶來拯救的——這是最偉大的愛,也是祂的兒子所形容的那種願意爲朋友捨己的愛。
在爲孩子向神呼求的同時(說實話,也爲我自己如此求),我在心中重溫我所知是真理的教義。首先,我從來沒有力量能拯救我的兒子。我可以活的很有信心,但是他必須有屬於自己的信仰。我可以跟他討論重要的事情,但是我無法使他對那些事情有跟我一樣的想法和關心。我可以盡力塑造他的品格,但是心呢?誰能測度?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做到的從來都不在我的能力範圍內。
第二,我肯定讓他失望過。兒子說我是一位好父親,但我知道我一點都不完美。我知道我有時候傷害了他。我跟一位朋友聊到此事,他說他也經歷過這件事。他的朋友們會安慰他,告訴他是一位好父親,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所以那些話語帶來的安慰並不大。然後,其中一位朋友就說:「你當然失敗過。誰沒有呢?但是,記住,神也能贖回那些失敗。」
沒有任何人能說服我是一位完美的爸爸。因爲我知道我不是。但是,我的盼望不是來自自己的完美無缺。我的盼望在基督帶來的救贖和恢復。
第三,比起我來說,我的救主更加長久和深深地愛我的兒子。這是一則奧祕。我不知道神給我兒子的旨意是什麼。我不知道他將面對怎樣的苦難和喜樂。我也不知道他的生命有多長,會在哪裡生活,與誰一起。但是,我知道天父完美且深深地愛著他。就算我與他的日子過的不錯,也比不上天父的愛。我必須將他交託給神。除此之外,我還能如何呢?
我仍在慢慢調整自己這些後悔及哀悼的心情,但是有盼望的。事實就是,我無法救我的孩子脫離兇惡。我常常讓他失望。但是,如果我只想到這些,我將被後悔擊敗。親愛的提阿非羅,在我們的生命以外有更大的故事。我兒子深深被他的造物主愛著,祂認識他,而且是從太初開始。這也是我盼望的來源。
譯:Alice Wang;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Regret and Hope When a Child Goes to Colle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