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与时事
我們是否還應該讀尤金·畢德生的作品?
2025-06-12
—— Russell Moore

最後動態(2017 年 7 月 13 日美國東部時間下午 3:30 更新):尤金·畢德生(Eugene Peterson)在《今日基督教》發表的撤回聲明中,重申了符合聖經的婚姻觀。

「我認同聖經對婚姻的定義,婚姻是一男一女的結合。事實上,我完全遵從聖經的一切教導......當時採訪者突然提到這個問題,我倉促間給出了肯定答覆。但經過更深入的思考和禱告後,我決定撤回之前的表態。出於對會眾、教會大家庭的尊重,也基於基督教歷史傳承的聖經婚姻觀,我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不過作爲牧師,我依然會以愛心接納這樣的伴侶。我家大門永遠向他們敞開,就像對待其他所有人一樣。」


本週,《信息本聖經》(The Message)譯者、多部暢銷書作者尤金·畢德生在接受喬納森·梅里特(Jonathan Merritt)採訪時公開支持同性婚姻,放棄了基督教傳統的性倫理觀。坦白說,我並不感到意外——這位長期置身於主流新教陣營的牧者,早在此類教派關於婚姻的最後一點正統教義餘燼熄滅時,就已表現得相當坦然。但當我望著書架上那些畫滿重點、貼滿標籤的畢德生著作時,仍難掩深切失望。

就在幾天前,我剛向身邊眾人推薦完他最新出版的講道集《活出神聖的想像力》As Kingfishers Catch Fire: A Conversation on the Ways of God Formed by the Word of God),並稱之爲其巔峰之作。書中,畢德生再次展現了他最擅長的「道成肉身的想像力」解讀——用鮮活的道德想像力喚醒聖經正典的文學內涵。

閱讀時,我常將精彩段落分享給友人。比如他指出的:《啓示錄》共 404 節經文,竟暗含 518 處舊約引喻,卻無一處直接引用;更聲稱其影射了舊約每卷書(儘管我實在找不到《以斯拉記》和《以斯帖記》的痕跡)。「這位拔摩島的約翰牧師完全浸透在聖經中,他將自己完全置於聖經教導之下,」畢德生寫道,「約翰不是簡單複述、搬弄或引用論證經文,而是先消化吸收,再活出並傳講他所內化的聖經。」自從在某次廣播訪談中聽到畢德生的建議後,我也養成了每日晨禱時朗誦《詩篇》的習慣,按七日週期選取對應篇章。

而如今,畢德生卻決意背棄聖經與兩千年來基督教始終持守的婚姻觀——那種體現基督與教會奧祕的、一男一女結爲連理的聖約關係。我無法抹去他書頁上的熒光筆記號,也無法從記憶中刪除他傳授的真理。當他在釋經核心議題、甚至在悔罪真諦的界定上展現出全然相悖的立場時,我是否該就此棄讀他的作品?

這情形恰似數年前文壇巨匠溫德爾·貝瑞(Wendell Berry)擁抱婚姻與性倫理的時代思潮時,在我們這些受惠於其詩文的讀者間引發的爭論。有人憤然將貝瑞著作束之高閣,也有人因其關於土地與記憶的深刻洞見,最終選擇追隨他進入新立場。或許,畢德生此刻也正在見證類似的分化。

我們還能從尤金·畢德生身上學到什麼?

那麼,我們是否仍能從尤金·畢德生的作品中獲益?

對於初信的信徒,我可能不會再推薦他的書作爲門徒訓練的起點——因爲我擔心這位新肢體會全盤接受他的觀點,就像我們許多人年輕時深受某位屬靈前輩(無論是C. S. 路易斯、巴刻、斯托得,還是約翰·派博)影響那樣。尤其是在當今性觀念混亂的文化中,婚姻定義的模糊正在侵蝕基督教的人性觀。基於同樣的原因,我也不會邀請他在我的教會或大會上講道,因爲我不願任何人在「悔改」這一核心呼召上產生困惑。

這種困惑不僅是對神公義的冒犯,也是對祂憐憫的辜負。如果我們對罪的定義模糊不清,就永遠無法真正明白恩典的意義——若某件事根本不算爲罪,又何談寬恕?儘管人會自欺,但良心比一切辯解都更清醒。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我們要把畢德生(或貝瑞)的書扔進垃圾桶。

畢德生在這個關乎永恆生命與教會見證的重大議題上確實錯了。但喬治·懷特菲爾德和約拿單·愛德華茲也曾爲奴隸制的罪辯護過。除了聖經,我們根本找不到毫無謬誤的屬靈著作,我們對一切讀物都應保持審慎分辨的態度,甚至包括(或許尤其是)我們自己的文字。

我最初是從一位後來身陷淫亂罪的佈道家口中清晰聽見福音的。如今我必會仔細查考他的一切教導嗎?當然。還會邀請他講道或推薦人去他的教會嗎?絕不。但當年他所傳的福音,會因他個人的罪而失去救贖大能嗎?斷乎不會。

(需要說明的是:畢德生畢生品行無可指摘,這與上述情況不可等同。)我們完全可以從那些曾犯嚴重錯誤的人身上學習——就像我們仍在傳唱某些神學有偏差者創作的聖詩(比如《恩惠主宰》)。但關鍵在於:必須清醒分辨這些聲音何時緊握神真道,何時又偏離正軌。

信息本聖經

有時,神甚至會使用教師們在重大教義上的錯誤,來教導我們他們曾經傳講的真理。多年來,畢德生一直告誡我們要警惕那種迎合聽眾消費心理的講道,而非如卡爾·巴特(Karl Barth )所說「聖經那個陌生而嶄新的世界」。然而如今,像許多人一樣,畢德生告訴我們他改變了觀點,其原因並非是他從聖經獲得了新的亮光,而是因爲他遇見了一些拒絕傳統基督教性倫理、卻品行高尚的人。

我從畢德生那裡學到了很多,相信未來我仍會繼續受益。但其中最重要的一課是:如果一位曾翻譯並註釋過眾先知書、《羅馬書》和《啓示錄》的智者,都能在缺乏啓示權威支持的情況下做出如此轉變,那麼我也可能輕易陷入某種錯謬(林前 10:12)。

尤金·畢德生是位智慧而溫和的基督徒。他很可能會重新思考這一立場——我衷心期盼如此。基督教教師曾犯過錯,有時甚至是嚴重的錯誤(想想《加拉太書》2 章中的西門彼得)。但教會依然屹立,真道繼續前行——無論《信息本聖經》是否與之同行。


譯:MV;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Should We Still Read Eugene Peterson?

Russell Moore(羅素·摩爾)道學碩士畢業於新奧爾良浸信會神學院,博士畢業於美南浸信會神學院,是《今日基督教》雜誌的公共神學家,負責該雜誌的公共神學項目。
標籤
同性戀
婚姻
畢德生
信息本聖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