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徒生活
我們的分歧在哪裡?
以黃金法則進行閱讀和對同理心的呼籲
2022-11-25
—— Joe Rigney

你同意我在前面的文章中所說,同理心在屬靈上可能是危險的嗎?

我的確這樣認爲,而且我已經在先前發表的文章中解釋了原因爲何同理心會帶來這樣的結果。雖然我已經努力了,但仍然收到了一些批評(有些批評相當激烈)。這些批評並不令人驚訝。我們大多數人對某些情感(如恐懼或憤怒)可能是罪這一點毫無知覺,所以關於「憤怒的罪」或「懼怕的罪」這樣的文章對我們來說講得通。但在現代社會,同理心被看作是一種幾乎不折不扣的美德,所以當我說到它可能是危險的、甚至是有罪的,這個概念令人震驚。

然而,這些互動和批評具有啓發性,也對我有幫助。例如,有一組回應是這樣的:

你怎麼能說「同理心」是一種罪?同理心是基督對受苦之人的關愛,旨在深入到他們的痛苦中去幫助他們。你批評同理心,那你一定是主張對受苦的人採取冷漠、無情、非基督式的反應。

首先,就其本質而言,對我觀點的這種批評是完全錯誤的。這是對我所說和所寫內容的曲解。它以一種積極的方式定義了同理心(基督般的關愛)是好的,然後表現得好像我攻擊了對這個詞的那種理解。但我的負擔恰恰相反:鼓勵對受苦的人給予基督般的關愛。那麼,我的一些批評者是如何得出這一結論的呢?我相信他們沒有實踐我們稱之爲「黃金法則解釋學」的東西:我是否以我希望別人對待我的方式對待作者?

當然,並非所有批評我的人都在攻擊我的論點的「稻草人版本」。他們中有許多人都試圖與我的論點最有力的版本進行互動,我一直感謝他們的清晰和仁慈。然而,這些辯論給了我一個機會,讓我重新審視對待教內分歧的幾個重要原則。

清晰與仁慈

我的主要信念之一是,清晰和仁慈是相輔相成的。清晰爲仁慈服務,仁慈尋求清晰。愛人如己意味著我們要設法避免模棱兩可和含糊不清,並給混亂和黑暗帶來光明。當我們與神學、政治或哲學上的對手接觸時,最需要這樣做。

在伯利恆大學和神學院(Bethlehem College & Seminary)的課堂上,我不斷敦促我的學生通過尋求清晰性來愛他人。當我們與不同的觀點接觸時,我們應該經常問自己一些困難的問題,無論是已故作者還是活著之人的觀點。有兩個問題特別指導我自己尋求清晰和仁慈的努力。

第一,我的理解和表述是否正確?

與他人交往時,我經常問自己是否準確、公正地理解和代表了他們。換句話說,我是否以希望別人理解我的方式理解了他們。

因爲我希望別人能善意地閱讀我的文章,準確地理解我的立場,我也同樣努力善意地閱讀別人的作品,試圖準確地理解他們。無論我們是在讀柏拉圖還是但丁,休謨還是愛德華茲,我們的首要目標是準確地觀察、清楚地理解,並公平地表述這些思想。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正確地評價和評估他們。

培養這些心靈和思想的習慣並不容易。設置一個「稻草人」並攻擊它們要容易得多,特別是在處理我們反對的立場和觀點時。爲了抵制這種傾向,我經常要求我的學生以作者能接受的方式表述他的問題、關切和想法。假設作者在場並且聽到學生們重現他的論點,他應該能夠說:「是的,你很好地表達了我的立場。」在公正地代表了他的觀點之後,學生們可以自由地評價和批評他們所理解的內容。

「鋼鐵人」論辯

不僅如此,我還試圖「鋼鐵人化」對方的立場。「鋼鐵人」論辯是「稻草人」的反面。當我們豎起一個稻草人時,我們提出了一個弱化了的對手立場,這使得它更容易被擊倒。社交媒體激勵了這種參與,因爲我們的目標是讓對手放棄麥克風的時刻。這讓我們很容易找到大量的拉拉隊,當我們摧毀我們的對手(或至少是我們自己設立的稻草人)時,他們會熱烈鼓掌。

相比之下,「鋼鐵人」論辯試圖讓對手更好地代表他的立場。我們可能爲他的立場提供一個額外的論據——一個他自己都沒有提出的論據——以便對該立場進行最有力的表達。這種做法是對他,以及對那些認同我們之人愛的行爲。通過加強我們最終拒絕的觀點,我們可以意識到我們自己論點中的侷限性或弱點。

路易斯論煉獄

例如,當我講授C. S. 路易斯文學課程時,我討論了他所相信的煉獄觀。路易斯在這個問題上是很清楚的。在《禱告的奧祕》(Letters to Malcolm)一書中,他說:「我相信有煉獄。」(107)

然而,如果從這句話中得出結論說路易斯相信基督徒有一個暫時的地獄,在那裡魔鬼得到一個有限的時間段可以折磨聖徒,那就錯了。不僅如此,從路易斯對煉獄的接受推斷出他同樣接受中世紀羅馬天主教的贖罪券也是錯誤的——正是贖罪券激怒了馬丁·路德。我們知道這兩種推論都是錯誤的,因爲路易斯在他相信煉獄的聲明之後的段落中這樣告訴我們。他明確地拒絕將煉獄視爲一個報應性懲罰之地,也拒絕煉獄可以通過交易——即活著的聖徒付錢讓死去的親屬提前脫離苦難——這樣的觀點。

因此,當我教導學生們認識路易斯的時候,我首先試圖準確地描述他對煉獄的信念——路易斯相信煉獄是一個暫時的成聖過程。在這個過程裡,得救的靈魂渴望在完全享受上帝的存在之前完全去除罪惡的殘餘。在準確描述了路易斯的觀點後,我提供了反駁路易斯觀點的聖經和神學理由。但正如我試圖向我的學生說明的那樣,我們只有通過準確地表述反對的立場才能獲得批評的權利。這是清晰地服務於仁愛的一種方式,而仁愛需要我們清晰理解。

第二,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差異?

但是,除了準確表達反對的立場之外,我們還通過尋求確定各種立場之間差異的性質來達成清晰的目的。例如,當我的學生尋求理解並開始評估其他立場時,我鼓勵他們在評估中提出一些探索性的問題。

  1. 這是語義上的差異嗎?也就是說,我們的立場在本質上是相同的(我們相信同樣的事情),只是我們使用不同的術語來表達我們的相同信念?
  2. 這是本質上的差異嗎?也就是說,我的立場與對方的立場是否有本質上的不同?
  3. 這是否是重點上的差異?也就是說,我們的立場是相同的,但我們對我們的立場所強調的或強調的內容是不同的?對於有關我們立場的各種危險和誘惑,我們是否有不同的直覺或不同的評估?

那麼,對這些種類差異的理解可能會特別爲關於同理心的辯論帶來光照,並幫助我們在差異中追求統一?

語義差異

我相信我們在同理心上的共識比我們彼此不認同的要多。例如,我一直主張對受苦的人給予基督般的關愛,尋求進入和理解他們的痛苦,以幫助他們——同時保持與真理的連結。那麼,真正的問題是,對於這種基督般的關愛,最好的術語是什麼。我的論點是,憐憫(體恤)是最好的術語,這個詞直接來自聖經(彼前3:8;來4:15,10:34)。其他人不同意,他們認爲同理心是更好的術語。但無論如何,如果我們在概念上達成一致,那麼差異就是語義上的,而不是實質性的。

但是,語義上的差異可能是重要的。它們可能會造成混淆。有些人正是基於這些理由批評了我關於同理心的論點。這些批評者與我有同樣的實質性關切,但他們認爲像我這樣定義「同理心」並談論「同理心之罪」會讓人們感到困惑。他們建議我使用「罪惡的同理心」、「不受約束的同理心」或「走偏的同理心」這樣的術語來區分糟糕的同理心和好的、有價值的同理心。

雖然我故意使用了這個挑釁性的短語,以吸引注意力並引發思考(就像人們甚至可能尋求故意使用「享樂主義」這個詞在基督徒中的使用一樣),但我也清楚我並不糾結於這個特定的詞。我批評過這種現象,但沒有使用同理心這個詞(比如這篇《危險的同情心》)。我也讚揚過對同理心的某些理解,無論是在我自己的文章中還是在別人的文章中。因此,在我看來,對於我鼓勵我們避免的危險來說,不受約束的或不受控制的同理心是一個很好的術語。

然而,這裡的主要觀點是,區分語義上的差異和實質上的差異至關重要,把語義上的差異當作實質上的差異,往往是對某人的誤解。

強調差異

重點的不同也會如此。例如,在我關於同理心的文章中,我特別關注完全沉浸在別人痛苦中的危險,這讓我們失去了與真理的連結、讓別人來引導我們的情感載體。我試圖幫助人們認識到他們何時被傷害者的敏感和痛苦所操縱。然而,一些批評者認爲,更緊迫的危險是那種冷漠的同情,它只是說出「我很遺憾你受到了傷害」的話,但從未冒險去實際幫助受苦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對更緊迫危險的不同評估導致了不同的重點。對於任何特定的問題,我們每個人都要問,這個時候的需求是什麼?

對需求(或危險)的不同評估往往是由於不同的個人經歷和背景造成的。如果你看到或經歷過以同理心爲名的情感勒索,或者你看到基督徒因爲一些人採用「我受傷了,因此你犯罪了」的邏輯而帶來衝突,那麼你更有可能意識到這種危險,從而強調在我們的幫助努力中需要對客觀真理和善意的深刻尊重。另一方面,如果你看到或經歷過面對真正痛苦時的冷酷無情和空洞的憐憫之詞,或者你察覺到一種恐懼的不願意進入他人的痛苦,那麼你更有可能意識到這種危險,從而強調需要有意努力與那些哭泣的人一起哭泣,與那些哀傷的人一起哀傷。

當然,重點的不同也可能是重要的。從長遠來看,它們實際上可能導致實質性的差異。我們可以向不同的方向傾斜,以至於我們最終會有不同的立場。但正如我對我的學生所強調的,他們不必如此。事實上,如果管理得當,不同的本能和側重點可以幫助確保一個教會或一個教牧團隊,或一個學校保持對基督的全面擁抱。

那些相互尊重、重視團隊不同本能的人之間的不同側重點,可以給教會帶來巨大的好處。我所服務的教牧團隊正是有這種相互尊重的關係。我們之所以能做出更好的決定,正是因爲我們把自己不同的直覺和傾向帶入討論,同時分享相同的基本信念。

我們的分歧所在

就個人而言,我發現圍繞同理心和憐憫心的辯論非常具有啓發性。善意的批評者幫助我完善了論點、找到了各種斷層,並因此(我希望)使我的論點中令某些人困惑的部分更加清晰。不真誠的批評者以其他方式幫助我成聖。但更重要的是,我希望這場具體的辯論可以使我們爲未來的分歧(會有很多)做好準備。

在所有這些方面,我們作爲基督徒的目標必須是實踐「黃金法則解釋學」。作爲聽眾和讀者,我們應該以清晰和仁愛的態度來聆聽和閱讀,尋求根據作者自己的說法去理解他們。我們應該評估相關差異是否是實質、語義或強調的問題,並以忠實和謹慎的態度代表他人。同樣地,作爲講員和作者,我們應該在不同的環境中以清晰和仁慈的態度演講和寫作,力求在呈現中表現出智慧、勇氣和憐憫之心。


譯:DeepL;校:SMH。原文刊載於「渴慕神」英文網站:Where Do We Disagree?

Joe Rigney(喬·里格尼)博士畢業於切斯特大學(University of Chester),現在擔任新聖安德魯斯學院(New Andrews College)神學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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