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娛樂圈受到極大的震動,很多系統性的性侵犯案件一件一件地被披露,而名單每一天都有新的名字加上:哈維·韋恩斯坦(Harvey Weinstein)、凱文·史派西(Kevin Spacey)、馬特·勞爾(Matt Lauer)、加里森·基勒(Garrison Keillor)、查理·羅斯(Charlie Rose)、詹姆斯·弗蘭科(James Franco)、阿茲·安薩里(Aziz Ansari)等,毫無疑問的,還有很多還未曝光。
這一連串好萊塢(連同其他工業、文化界,包括教會)的陰暗面曝光,造就了這個關於虐待、性騷擾的「#我也是」(#MeToo)運動,而這個運動其實是很好的也很有必要,就如我們要不斷把隱藏的罪曝光一樣。
在今年的金球獎頒獎典禮儀式中,好萊塢的明星們都穿著黑衣去響應「#我也是」運動,當中有數個演講提到歧視和虐待。而很多在場的人士都佩帶上「時間到了」(Time’s Up)的扣針,以表示支持這個本月開始的對抗職場性騷擾的運動。
而這「時間到了」胸針配合了一個更大的運動,預示一個清算將會來臨,一個新的日子會來臨。好萊塢最重要的雜誌——《綜藝》十月版的封面印上了韋恩斯坦的頭像和加了「遊戲結束」(Game Over)的標題。
「現在好萊塢的話題改變了,」布萊特·郎(Brent Lang)和伊麗莎白·威戈梅斯特(Elizabth Wagmeister)在《綜藝》上的一篇文章寫到:「好萊塢的演藝行業現在希望韋恩斯坦和其他人的惡行可以激發娛樂圈和其他行業的反思。」
但是,好萊塢充斥性愛的文化是不是真的完結了呢?這個改變的範圍又有多大呢?
因爲,雖然把這些系統性的性騷擾和性侵犯曝光確實是好事,但事實上,一直以來,好萊塢一直是這個視性愛爲商品、視誘人身體爲便宜貨並銷售給大眾享用的幫兇。
如果韋恩斯坦的一位受害者告訴《綜藝》所說的「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是真的,那麼娛樂圈一定要認真想想他們傳播的那種性觀念是不是今天一系列醜聞的種子了。
歷史上,好萊塢對性的手法一直都是偏向更加開放和裸露。電影業早期,製作者發現在電影上有性的鏡頭會更賣座。在1930至1950年代,那時還有《電影製作守則》,有審查員嘗試約束好萊塢影視的性愛內容,但到了1960年代,好萊塢作品增加了大量的性愛內容,使一個又一個禁忌被解除。
1960至1970年代,好萊塢對性和裸露的解放,跟色情作品的增長剛好在同一時期發生,但我們對這不會大驚小怪。色情事業現在在美國是價值150億美元的工業。色情事業公然把演員性化和物化成消費品,而好萊塢的電影和電視節目對性的手法其實也大同小異。
今天的電影和電視劇有很多性愛內容和性感(通常是祼露)的身體出現(包括金球獎提名片《權力的遊戲》),這反映了好萊塢視性愛爲商品,理解性愛對追求眼目情慾的觀眾極具吸引力。把性愛和性感的軀體放在屏幕前供大量消費者觀賞,其實是邀請第三者去觀察一次親密性行爲,而這親密其實並不屬於他們,雖然他們覺得他們可以消費。
先不談裸露和性愛描述,好萊塢對性的描述和定位,就是邪情和性慾在你情我願下是不該被否認的,如果是真實的就去做,愛就是愛。而雖然「雙方意願是唯一的界線」在好萊塢的眼中是公平和解脫的,但事實上這變相加劇了色情文化的危害,讓每一個人或每一段關係都更充滿性關係。
讓我們看看2017年兩套最受歡迎的電影,它們都得到金球像提名,也很有可能得到奧斯卡金像獎的提名——《水形物語》(The Shape of Water)和《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Call Me By Your Name),兩套都是很好的製作,而它們也含好萊塢那種解放的性倫理。
吉爾莫·德爾·託羅(Guillermo del Toro)因爲《水形物語》而奪得金球最佳導演獎。此電影是一個以冷戰爲背景的科幻小說,是有其吸引之處,但不幸地,它推廣一種惹人厭惡、悖逆的、「愛就是愛」的性觀念。這電影的女英雄艾麗莎(Sally Hawkins飾演)是一名啞門衛,她跟一個被囚於機密的政府實驗室的兩棲野獸成爲朋友(想像《黑湖妖潭》中的形像),但艾麗莎和這野獸後來發展出超友誼的關係,墮入愛河,並進行了露骨的、厚顏無恥的人獸交。
盧卡·瓜達尼諾(Luca Guadagnino)執導的《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在近幾個月得到很多的讚譽和獎項。就像去年的奧斯卡最佳影片獎勝出作品《月光下的藍色男孩》(Moonlight),影片以具藝術性和時代感描述一段浪漫的同性戀。主角由蒂莫西·柴勒梅德(Timothée Chalamet)飾演的一個十七歲的男孩,他在1980年代的意大利跟一名24歲的男人(由艾米·漢莫飾演)的有一段夏日戀情。雖然這段戀情是你情我願的,但這電影引起了來自保守派和自由派關於倫理方面的質疑,其中一個評論指出這電影「以一種溫馨和模糊的手法⋯⋯把肛交推向主流」。
其中特別可惜的是,這些電影其實可以透過犧牲和約束去探索人的聯繫與慾望的複雜性,而使電影變得更有觀賞性。這兩部電影都自我定爲激進的,但他們其實用了一個容易的方法,展現這個時代那種過於追求性、把人物化的觀點:「有慾望就去放縱」。 其實除了無節制的性愛外,人的尊嚴和關係不是更有意義嗎?跟好萊塢其他電影一樣,如果他們的角色能夠接受約束、以捨己的視角去探索愛,而非純粹表達自己肉體的慾望,那這兩部電影是可以很有趣的。
這一年有一部很優秀的獨立電影《在哥倫布》(Columbus)展現了如何達到這個效果。這電影探索一男(John Cho)和一女(Haley Lu Richardson)之間的友情,而他們的關係是親密的、人性的,而非縱慾的。這電影一點也不拘謹,但它處理角色的尊嚴做得很好,它不是靠貶低其肉體和性,而是靠以溫柔和深刻的方法去探索他們的智慧、情感和靈性上的深度。
金球獎頒獎禮最諷刺的地方是,雖然性侵犯如何公開地被批評、好萊塢的道德良心如何被喚醒,但是如《水形物語》和《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這類含有人獸交和肛交的電影仍然受到吹捧。有些臺上頒獎人仍然穿著誘人的、有領口的和透視的服裝,當中還有《五十度》(Fifty Shades)這套淫穢浪漫電影新一期的宣傳。好萊塢的宗旨更進一步地宣傳:性是商品,大眾——而非兩人之間——都可以免費享用。
但神創造性不是爲了供大眾享用,而個人和社會拒絕了這一個觀念,堅持人有性的自由,那麼若干年後,將會有更多韋恩斯坦或更糟的人出現。
雷·奧特蘭(Ray Ortlund)在他那本《婚姻和福音的奧祕》(Marriage and the Mystery of the Gospel)中寫到:「性就像火一樣,在火爐中,它使我們溫䁔;但若在火爐之外,它會把整幢房子銷燬。」
性在恰當的地方可以給予人生命和愉悅,這地方就是婚姻的火爐;但如果性在不恰當的地方,它是具破壞性的,每一次都是。
近數十年來,好萊塢傳播了很多關於這火爐以外的性的描述和影象,那也怪不得現在到處都是山火。在職場上、在家中、在電影中,甚至在我們自己的教會,我們也被山火燒傷,因爲我們接受了這種火爐外的火。
當然,這也不全然是好萊塢的錯,基督徒太沉默,有時我們是在神設計的火爐以外之火的同謀。去批評諸於人獸交或肛交等極端性況不難,但有些「火爐以外」的性看似無害,如同居男女友之間的性或在自己的床上觀看色情電影呢?還有我們對我們的政治和宗教領袖的性犯罪的寬容呢?很多基督徒通常很快去怪責別人,但往往看不到自己的惡行。
好萊塢可能無法鼓吹清楚的道德界線,也無法約束,所以這風氣可能也不會得到改變,縱然這風氣引起了這個「#我也是」的運動。但如果好萊塢做不到,基督徒一定要做到。
我們一定要很清楚明白,神對性的設計是好的,而所有衪設計以外的都會帶來傷害。我們不要讓任何火柴、汽油、或星星之火從我們的思緒四面八方湧來。我們一定要知道,在火爐以外玩火可能也很爽,但它會在我們身上留下傷痕。
到處都有燒傷的受害者,人們帶著「#我也是」的傷痕,當中包括虐待、性的罪惡感、身份認同的危機等等,那教會該如何回應呢?
我們一定要對玩火的真實威脅很清醒,不要做衝動的人而使情況更惡劣。這就是說我們在媒體中看到的,我們更需要有智慧去認識。但作爲影院的常客,這些聲音我更需要去聆聽。
但這種智慧只是防禦性的,只是解決問題的一半。教會一定要成爲性革命後的受害者的創傷防禦中心;是的,我們要逃避山火,但我們不可逃避受害者,而我們是被呼召去愛和服事他們,即使他們已經受傷得支離破碎(這裡有一個好例子了),我們要去邀請他們跟我們一起擁抱基督,去得醫治,去盼望,因爲我們所有人都有性犯罪的瘡疤。
譯:何坤閱;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Will #MeToo Cause Hollywood to Rethink its Views on S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