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記念你,在夜更的時候思想你,我的心就像飽足了骨髓肥油,我也要以歡樂的嘴唇讚美你。
對基督教喜樂主義的反感扼殺了許多教會中敬拜的靈。當人們認爲高尚的道德活動一定不能摻雜人的益處時,敬拜,這一人類所能從事的最高尚的道德活動,就成爲一項不得不履行的義務了。當敬拜被降低成一種義務時,敬拜也就不復存在了。教會敬拜中遇到的一個最大的敵人就是人們所持的某種道德自義。人們把尋求自己的快樂當做是罪,於是這種美德禁錮了心靈的渴望,扼殺了敬拜的靈。如果敬拜不再是我們享受上帝榮耀的聖宴,它怎能稱爲敬拜呢?
人內在的感受和外在的行爲都彰顯上帝的榮耀時才構成敬拜。內在的感受是敬拜的實質,耶穌曾說:
這百姓用嘴唇尊敬我,心卻遠離我,所以拜我也是枉然。(賽29:13)
內心無動於衷的敬拜是徒然、空洞、毫無價值的敬拜。敬拜中人內心的感受是可以描述的,它主要有三種回應神的方式,這些回應通常是彼此交替出現或同時出現的。
我在床上記念你,在夜更的時候思想你,我的心就像飽足了骨髓肥油,我也要以歡樂的嘴唇讚美你。(詩63:5-6)
神啊,我的心切慕你,如鹿渴慕溪水。我的心渴想神,就是永生神。我幾時得朝見神呢?(詩42:1-2)
因而我心裡發酸,肺腑被刺。我這樣愚昧無知,在你面前如畜類一般。(詩73:21-22)
如果你感受不到上帝榮耀豐富的快樂,不渴慕遇見上帝並認識他更深,也不爲自己喪失了對上帝的渴慕和快樂而憂傷,那麼你根本不是在敬拜。一個把壓制自我感受看成美德,把尋求快樂看成罪惡的人是無法敬拜的。敬拜是生命中最享受的一件事,人希望憑藉自己的美德向神敬拜的想法只能毀掉它。敬拜最大的攔阻並不是我們對快樂的追求,而是我們總想把自己那可憐的快感極力壓制下去的意願。耶利米這樣說:
豈有一國換了他的神嗎?其實這不是神!但我的百姓將他們的榮耀換了那無益的神。諸天哪,要因此驚奇,極其恐慌,甚爲淒涼。因爲我的百姓作了兩件惡事,就是離棄我這活水的泉源,爲自己鑿出池子,是破裂不能存水的池子。(耶2:11-13)
神百姓敬拜上帝最大的攔阻並不是我們對自我滿足的尋求,而是我們在尋求上帝時表現出來的那種微弱且三心二意的意願,以致我們寧願到那破裂不能存水的池子邊飲上幾小口,也不肯到旁邊的活水泉源飲到飽足。
C.S.路易斯是我在基督教喜樂主義問題上的良師益友。我還記得1968年,當我讀到他「榮耀的份量」這篇講章第一頁時好像突然有了一個重大發現,我至今仍清楚記得那一刻的感受。他與耶利米的說法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他說這些話的時間離我們更近些罷了。
如果你去問生活在我們這個世代二十個品德良好的人,什麼是人類最高的美德,十九個人會答:無私。如果你去問以前世代隨便一個聖徒同樣的問題,他會答:愛。你看出其中的變化嗎?人們對美德的描述已經從積極的描述轉變成消極的描述。 「無私」這種消極的理想更多的不是要把福祉給予他人,而是要抑止自己獲得的慾望,這裡更多強調的是節制自己的慾望並抑制自己的快樂。 我認爲這並不是基督教所教導的愛。新約很多地方都講到捨己,但並未只停留在捨己本身。除了捨己以外,我們還被教導要背起自己的十字架跟從基督。在所有這些經文中,我們必能發現,捨己和背起十字架跟從耶穌都必須是發自我們內心的願望。在許多現代人的頭腦中都潛藏著這樣一種認識。他們認爲人們心裡存著願望並希望從中得著享受是一件不好的事情。這是康德和斯多葛派哲學的思想,而不是基督教信仰的教導。事實上,當我們思想福音書中關於賞賜的應許以及賞賜的實質時就會發現,在神看來,我們對這些事物的渴望不是太強了,而是太弱了。當上帝將無限的快樂賞賜給我們的時候,我們卻滿不在乎地沉溺在吃喝、性交和個人野心的追逐當中,像一個無知的孩子,只滿足於看得見的享受,卻沒有看見那更美的福份已經賞賜給我們了。我們實在太容易滿足了。
我們追尋快樂的慾望實在太低了,這就是我們無法真實敬拜的原因。我們只滿足於有房子可住、有家人可陪、有三兩個朋友、有一份工作、有電視可看、有微波爐和蘋果二代電腦可用、偶爾晚上出去消遣一下、每年可以外出度度假。我們已習慣於享受這些微小、平淡、短暫、不足以爲足的滿足,以致我們喪失了追求更大快樂的能力,從而導致我們敬拜的靈枯竭。
對伯利恆教會我有一個夢想。我夢想教會裡的每一位信徒都成爲基督教喜樂主義者,那麼我們就會有一場真正的敬拜;我夢想每個主日都能有一個小時被完全分別出來,在這一個小時中,信徒們能一起與永活的上帝親密相交,每個人都能發自內心地說:
神啊,你是我的神,我要切切地尋求你。在乾旱疲乏無水之地,我渴想你,我的心切慕你。(詩63:1)
我夢想將喜愛靈裡相交的信徒都聚集在一起,爲了更深的相交,願意拿出一個小時,在風琴的伴奏下熱切地向神禱告,使神的靈得以在敬拜中翩然降臨,以大能震動我們敬拜的場所;我夢想週日早上將信徒們聚集在一起,像一起度假、一起分享感恩節大餐和聖誕節禮物的一家人一樣,真切地享受神裡的快樂。當詩班將我們的心轉向上帝,當風琴奏響向萬王之王獻上的頌讚,當傳道人講明無與倫比的福音真理時,我們的心被快樂充滿,得以無拘無束地在主面前同稱「阿們!」我夢想在這一小時的敬拜中,我們得以在上帝的快樂中化解彼此間的恩怨,醫治內心深處的創傷,使經歷破碎的信徒得以重新得力,帶著復興和剛強的靈在新的一週裡重新投入到他們的工作中;我夢想聚集起一群渴慕神話語的人,以歌聲、琴聲、角聲、笛聲、絲絃聲、鈸聲和快樂的呼喊聲回應上帝的救恩;我夢想在每週的這一個小時裡,我們能與上帝真實地相遇,使第一次來到教會的人也能感受得到:「這裡是上帝同在的地方!」
這不只是一個夢想,而是上帝向我們所懷的旨意,這旨意如今正在成就中。上週一個弟兄過來見我,他已經參加了好幾次我們早上的敬拜。他告訴我,希望我們這樣的敬拜能夠繼續下去,接下來他含著眼淚告訴我:「回到家後我爲我們的教會流淚,因爲我們沒有像你們這樣敬拜。」我對他的話感到吃驚,因爲我認爲我們離夢想中的敬拜還相差甚遠。作爲初信者,這名弟兄正在一家敬拜形式十分寬鬆的家庭教會接受牧養,於是我說:「一定是我們這種經過事先計劃的敬拜形式對你來說太過拘謹了吧。」但他回答說:「不,不是,真正令我感動的不是你們的敬拜形式和程序,而是在你們這裡有生命,在這裡能真正遇見上帝。」他是對的。許多教會看似吸引人,裡面卻沒有生命;有些教會看似循規蹈矩,裡面卻流動著生命。敬拜是把我們引向上帝的途徑,我們能否真實地敬拜,取決於我們能否成爲基督教喜樂主義者。
我們應當如何在伯利恆教會實現我們的夢想呢?有兩件事要做:一個是理性上的,另一個是感性上的。理性上我們需要明確人們對基督教喜樂主義的非議是沒有根據的,感性上我們需要喚醒靈裡對神更新、更強烈的感情。下面我們就談談人們對基督教喜樂主義在敬拜問題上的誤解。
我希望在分享完這個系列之後,大家都能成爲以上帝爲我們最大的享受和滿足的人。但是做到這點還不夠。要想成爲一個真實敬拜的人,我們心中對上帝的情感必須被更新並加強,且被不斷滋養,免得它枯萎死亡,導致我們無法真實地敬拜。希望發生在查爾斯・達爾文身上的事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達爾文在生命臨近終結的時候,寫了一本自傳留給他的孩子們,其中他提到自己一生中的一個遺憾,他這樣寫到:
三十歲左右,我迷上了詩歌……它們給我帶來極大樂趣。以前,我喜歡照相和音樂。但是到了今天,已經有很多年了,我連一行詩也讀不進去 ……從照相和音樂中我再也找不到任何趣味……雖然我還保留著一些對美景的喜愛,但它們也不再像從前那樣能讓我興味盎然了……我的頭腦好像變成了一台研磨機,以往經歷的許多事情如今只剩下了一點零星的片斷。
弟兄姊妹,請不要讓達爾文的經歷成爲你的經歷!不要讓你的信仰只剩下聖經教導的零星片斷;不要讓你對上帝起初的愛冷卻;不要讓你對上帝那孩子般的敬畏和驚奇消失殆盡;不要讓你與上帝的關係因著你對其他事物的喜好而枯萎。你擁有尋找快樂的能力,只是你對此不甚清楚,上帝會讓你看見這個能力。你的眼睛要看見上帝的榮耀,它正團團環繞你。「諸天訴說神的榮耀,穹蒼傳揚他的手段。」
如果你祈求神並在暗中尋求他,神會親自開啓你的心竅。上週一晚上我乘噴氣機從芝加哥返回。機上差不多隻剩下我一個人,於是我選擇在靠東邊的窗戶坐下來。飛行員說密歇根湖的上空正遭遇雷暴並移向威斯康星州,於是他選擇繞開這一地區朝西邊飛去。我坐在那裡注視著窗外漆黑的夜空,突然,整個天空被一道白光照亮,我看見飛機之下2英里、3英里、4英里處大團的白雲向後飛去,然後白光消失了。只相隔幾秒種,又一道巨大的白色光柱由北向南忽然閃現,橫穿過地平線,然後再一次消失在黑暗中。不久,此起彼伏的閃電和熾熱的白光從溝壑狀的雲團及遠處堆積如山的雲團中噴射而出。我坐在那裡搖著頭看著這一切不可思議的壯麗景象,「主啊,如果這一切只不過是你鋒利的寶劍所發出的火花,你再來的那日會是一番什麼樣的景象呢!」 這時,我想起主在聖經中所說的話:
閃電從東邊發出,直照到西邊。人子降臨,也要這樣。(太24:27)
直到今天我的眼前還會時時浮現出那天的景象,讓我真切地感受到「榮耀」這個詞所要表達的真實,爲此我一次又一次地感謝主,因爲他使我的靈魂甦醒,願意來渴慕並敬拜他。如果你真切地祈求神,相信他一定會在你身上成就同樣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