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徒生活
刷屏上癮者的切實盼望
書評:《深度數位大掃除:3 分飽連線方案,在喧囂世界過專注人生》,卡爾·紐波特 著
2024-05-30
—— Samuel James

星期天晚上,6:48,星巴克。

打開筆記本電腦。拿出卡爾·紐波特(Cal Newport)關於數字極簡主義的新書,寫書評。打開Word文檔。盯著空白屏幕 10 秒鐘。走神了。

回過神來。不知不覺屏幕轉到了推特。Twitter 信息流已經向下滾動了幾個小時。等等,怎麼看起推特來了?趕緊關掉推特。重新打開word文檔。開始寫書評。

深度數位大掃除:3分飽連線方案,在喧囂世界過專注人生

卡爾·紐波特

卡爾·紐波特的新書《深度數位大掃除:3 分飽連線方案,在喧囂世界過專注人生》Digital Minimalism: Choosing a Focused Life in a Noisy World)清晰地闡述了對當代科技文化的反對觀點,通過透徹的研究,提出切實可行的建議。作爲喬治敦大學(Georgetown University)計算機科學系的副教授,紐波特敦促讀者不要不經思考就接受新科技,他鼓勵讀者重新奪回對智識、情感和社交生活的主權,讓數字技術回歸爲工具,而不是一種生活方式。

企鵝蘭登書屋(Penguin Random House)2019,304 頁。中譯本由時報出版(臺北)同年發行。

寫到這裡,筆記本電腦底部出現了一個紅圈,深紅色的圓點中心有個完美的白色數字1.一封新郵件!趕緊打開郵件。第一行寫著:「我們如何能讓您的生活更美好?」我今天早些時候安裝了一家軟件公司的產品,現在就收到了廣告。嘆氣。繼續寫書評。

不健康的數字習慣

紐波特反對「處處數字主義」的理由基於一個熟悉但重要的觀察——許多技術用戶感到焦慮、分心和沮喪,但似乎又無能爲力。他寫道:

我們最初選擇數碼技術時,只是因爲它們各種各樣不同的小功能,但是當這些數碼技術合在一起時,它們就創造出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天地。這時,我們就看到讓我們不安的根源了。這些數碼技術日益支配我們的行爲和感受,讓我們不知不覺地過度使用,沒有時間去做那些更有價值的事。換句話說,讓我們感到不安的,是那種失控的感覺——那種感覺每天以幾十種不同的方式表現出來,例如,孩子洗澡時,我們自顧自地刷手機;我們會有一股抑制不住的衝動想要記錄下美好時光,只是爲了讓網上的路人甲圍觀,我們失去了享受當下的能力。(第 8 頁)

如果你在這段描述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麼加入到我們的行列裡來吧。我們許多人對此都有切膚之痛:數碼習慣既沒有幫到我們,也沒有讓我們得享樂趣;它們默默地在那裡,無法撼動,侵蝕著我們的生命,我們寶貴的時間和注意力就像聖誕節的紅包一樣悄悄地無影無蹤了。

叮!我的筆記本發出提示音,接著手機也跟著響起來。是妻子發來的短信。哈哈,是兒子在浴缸裡的照片。我回覆短信。她再回覆我的短信。多有趣啊!現在我寫到哪兒了?

數字極簡主義

紐波特將數字極簡主義的理念概括爲三個原則:

  1. 七零八碎的代價很高昂
  2. 優化很重要
  3. 刻意行爲帶來滿足感

紐波特所說的「七零八碎」是指我們安裝在手機或電腦上的技術,可能是手機應用,可能是流媒體,不過這些技術不是讓我們活出最重要的價值,而僅僅是爲了一點點便利,甚至只是可能的便利而安裝的。

紐波特指出,使用技術時,我們要記住從價值出發:技術必須最優化、要刻意使用才是。不要像硅谷的那些技術公司期待的那樣一天到晚泡在推特或奈飛上,而是在使用技術時謹記我們的價值觀,這才會有一個好的(線下)生活。

突然意識到我還沒有在 Goodreads 上更新這本書的進度。我在心裡默默記下,今晚一定要更新。好久沒更新了,大家可能會以爲我最近什麼書都沒讀。

紐波特的「數字極簡主義」哲學既能讓我們以壯士斷臂之心下狠手,也能讓我們逐漸改變。他引用了一些人的見證,通過 30 天的數字斷舍離(從生活中砍掉「所有可有可無的技術」,尤其是手機應用),他們完全調整了自己與技術之間的心理和情感關係。紐波特解釋說,如果你稍有空閒就去查看社交媒體或油管,這說明你已經失去了線下生活的樂趣。因此,清除七零八碎的技術非常重要。他寫道:「要數字斷舍離成功,你還要在這段時間裡重新發現什麼對你來說是重要的,在隨時在線、五光十色的數字世界之外你還喜歡什麼…….對許多人來說,他們刷手機的強迫行爲是要填補缺乏休閒生活而產生的空虛「(71 頁)。

最後一點尤其重要,因爲數字極簡主義這種生活方式主要不是禁用技術——數字斷舍離的最後一步實際上是重新引入技術——極簡主義是要豐富我們的線下生活,比如有意義的獨處(第 4 章)、面對面的人際交往(第 5 章)和創造性的休閒生活(第 6 章),這些都是數字生活很容易抹殺的。

呀,寫了這麼多。深呼吸五秒鐘。再次走神。

回過神來。這些「闌尾切除術」谷歌搜索結果是怎麼出現的?等等,坐在我對面的那位女士不是在和她的朋友們說這個嗎?醫療資訊網站上登出的這些症狀聽起來很熟悉。天哪,我是不是得了爆發性闌尾炎?這些評論者指出...

現在是 7:30。唉。好吧,繼續寫書評。

學會生活

數字極簡主義告訴我們,生活就在此時此刻、在你和周圍的這些人中展開。數字技術在促進低度「連接」方面表現出色,而面對面的人際關係才能滿足我們的人性需求。與科技公司所說的相反,平衡朋友圈和現實中和他人的關係幾乎不可能,因爲時間是有限資源,要麼用來點讚照片,要麼上門看望;要麼刷新頁面,要麼靜靜沉思。在應用商店裡選擇下載何種應用時,我們要抱有一種極簡主義思維,不能僅僅從娛樂或看似必需的角度去看,也要有策略、刻意地去選擇。

紐波特推薦的一些做法有些簡單粗暴。例如,他提出的「對話爲主的交流」模式禁止短信交流,除了簡短的介紹近況或者精煉的回答之外。數字極簡主義者將「不再參加沒有明確目的隨想隨聊的文字對話。真正重要的社交活動是真實的對話,短信已經不足以稱爲替代選項。」和某些人發短信可能是很有意義的行爲,這與刷社交媒體不一樣。遺憾的是,紐波特並沒有提到這兩者的區別。

另一方面,數字極簡主義會讓我們去注意那些平素就在眼前但一直被我們所忽視的人。「如果你採用這種理念,你幾乎肯定會減少積極互動的人數……看上去你的朋友圈小了,然而,這種縮小的感覺其實是虛的。」換句話說,除去了數字生活裡的「聲色犬馬」,「酒肉朋友」,去掉那些爲點頭之交點讚而拍的照片,我們的時間和精力就可以投向能夠真正給我們帶來滿足感的真人真事。

漫無目的地追劇最終會讓人感到沮喪;而在家裡修修補補、或學習一門新技能,則會讓我們與自己的身體重新建立聯繫。紐波特建議我們徹底摒棄空洞的消費——任何一個基督徒都應該十分認同這個理念。數字極簡主義能把我們不好的數字習慣「趕出去」,對於數碼技術帶來的焦慮和淺薄生活來說,這是一劑充滿希望的解藥。

我頭頂上方六英尺處正播放著一首時髦的搖滾歌曲。好好聽!我應該找找看。油管首頁爲我推薦了一個英國首相問答的片段。我怎麼錯過了這個節目?

現在是晚上 8:10,時間都去哪兒了?繼續寫作。

神學與技術

紐波特這本書缺乏神學反思,這意味著他對「價值觀」的呼籲與其說是道德目的論,不如說是對前 Facebook 時代的個人主義懷舊。一些基督徒可能會因此將「數字極簡主義」視爲友善但無關緊要的世俗抨擊。但這樣做就錯了。

如何使用技術是一個神學問題,因爲耶穌基督宣告祂主宰我們生活的所有領域,祂要求我們把順服神置於首位,同時也要愛人如己。我們的數字習慣讓我們分心、和神脫節,它讓我們人不像人,從而更難——甚至可能更不願意——作爲神形像的承載者來生活。基督徒應該遵循紐波特的建議,不要爲了一時方便而失去喜樂,不要爲了片刻的娛樂而失去在安靜平凡生活中時時禱告,活在當下。

哦,我應該發推。老實說,我真不敢相信他會轉發這種荒謬的觀點。他是真基督徒嗎?我應該把這件事寫進博客裡去。

數字極簡主義並不完全是基督教的,但它是一種很有見地、論據詳細的策略,可以在充斥著瑣碎細節、缺乏意義的文化時代蓬勃發展。這是一本極有幫助的書,他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框架,讓所有人都能感受到

叮!新郵件!

他們也需要平安、安息和屬靈操練,

叮!最好檢查一下這段文字。

特別是這樣一個讓人分心,和神脫節,對什麼都不滿意的時代。

「存檔」。天啊,好有成就感!不知道Netflix上有什麼?


 譯:變奏曲;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網站:Practical Hope for Screen Addicts.

Samuel James(撒母耳·詹姆士)是十架路出版社的編輯,也是福音聯盟的專欄作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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