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拿單·愛德華茲(1703–1758)對派博牧師的生命與事工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這也提醒我們:即使是最偉大的神學家,也會受困於自身的罪和盲點。愛德華茲一生中曾購買並擁有家庭僕人和農場奴隸,總數可能多達六人。對奴隸交易的參與,暴露了他在屬靈上的「盲點」、成熟度上的「空白」、品格上的「缺陷」,以及他確實「搞砸了」的一個「失敗」。
但他的失敗教導了我們五個功課:
我們父輩和先祖所犯的罪,沉重地壓在派博牧師的心頭。曾經,他去參觀了位於田納西州納什維爾郊外的安德魯·傑克遜(Andrew Jackson)莊園,這是一處龐大的種植園,歷史記錄中至少有五百名奴隸爲其勞作。傑克遜(1767–1845)是一名戰爭英雄,美國第七任總統,一位富有的奴隸主,也是 1830 年《印第安人遷移法案》的主要推動者——該法案迫使切羅基人、奇卡索人、喬克託人、克里克人和塞米諾爾印第安人從美國東南部各州遷移出去,以便將土地讓予白人定居者,其中就包括了派博童年時家鄉所在的南卡羅來納州土地。
他說:「我觀看了一段關於傑克遜生平和總統任期的 20 分鐘紀錄片,又閱讀了博物館裡的解說牌,然後漫步在莊園的所有庭院、花園和奴隸居住區。那時,我再次沉重地意識到:我們的國家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被奪取的土地上,也建立在被奴役之人的背上——那是從美洲原住民手中奪來的土地,也是由非洲裔奴隸所耕種出來的土地。」
那麼,對於我們祖先所犯的種族罪行,我們今天該如何對待?
面對傑克遜的罪,派博牧師作出兩種回應:
2014 年,在密蘇里州弗格森市,一名白人警察槍殺了邁克爾·布朗(Michael Brown),這起事件激發了非裔社群中長期以來積壓的憤怒。它喚起了美國歷史上一長串傷痛的記憶,包括奴隸制和吉姆·克勞法(Jim Crow laws)時期的種族隔離。這段歷史「醜陋、殘酷且令人屈辱——那種屈辱的程度,簡直令人難以想像。」這些虐待「已經成爲少數族裔身份意識的深層結構:『我們被仇視,我們被虐待,我們長期以來一直遭受不公。』」當然,也有其他聲音指出:「『來吧,我們要是無法走出這種情緒,我們就永遠無法前進。』」這句話沒有錯。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否定這種意識存在的現實,我們需要正視它。白人需要明白:我們從未真正處理過這段歷史,而他們(黑人)至今仍掙扎於其中。[3]
也有聽眾提出了一個更具神學實踐性的問題:既然保羅在新約中確實對奴隸和主人的關係設定了倫理規範,那如果我們今天將奴隸制度定性爲「罪」,是否會使其他建立在制度基礎上的倫理——例如「互補主義」(男女性別角色的區分)——在將來也失去權威性?答案是:不會。
因爲,(1)對於男女角色和關係,無論是在教會裡還是家庭中,保羅的教導都牢固地扎根於神的創造秩序(提前 2:12–13)。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2)保羅從未將奴隸制度視爲規範的、理想的、或正確的制度。他從未說過,奴隸制度——無論在他那個時代,或是在人類歷史大多數時期,尤其是在美國——應當成爲基督徒彼此相處的方式。換句話說,你無需使用漸進式釋經法也能清楚看出,保羅並不認爲奴隸制度是正當合理的(林前 7:21–23;弗 6:9–10;門 1:16)。[4]
奴隸制是一個破碎的體制,奴役他人是邪惡的。然而,即便如此,神依然在奴役之上掌權。唯有祂能定意使用人的惡,成就祂未來的良善旨意。就如舊約中的約瑟對那些奴役他的哥哥們所說:「從前你們的意思是要害我,但神的意思原是好的」(創 50:20)。
「約瑟的哥哥們將他賣作奴隸,他們的確犯了罪。」但即使如此,這種傷害並未破壞神美善的計劃。約瑟並不是說神後來利用這件事使它轉爲美善,而是說神出於祂的主權定意要藉此成就美善。約瑟的哥哥們有他們的意圖(作惡),神也有祂的旨意(成就善工)。透過這樣的惡,神卻「爲祂的子民帶來了拯救,也預備了那日後要藉著『女人的後裔』所成就的救贖。」所以,是的,神的確臨在其中、居上掌權,治理並成就這一切。[5]
「神自有祂的藍圖,神自有祂的計劃」。[6] 祂將這計劃向我們顯明出來,好叫我們能在更廣泛、也更個人的層面上說:「即使在人存心作惡的事中——在神的計劃裡,祂卻定意要藉著同一件事成就良善」。[7]
約瑟的見證,恰與黑人靈歌中豐富神學所講述的「神主權」的故事遙相呼應。「在奴隸制下和南北戰爭後期的黑人教會中,那些講道與詩歌的內容幾乎從未質疑神在他們苦難生活中的作爲」。奴隸制令人難以想像,白人的罪責也清楚無誤。「但神呢?祂是拯救者,祂從未被描述爲無能爲力者——像是問,『當我們在捆鎖之中,神去了哪裡?』」相反,「黑人靈歌中充滿了對神在歷史中主宰的頌讚」。[8]
說到種族進步,美國總統巴拉克·奧巴馬在 2008 年的當選無疑是一個驚人的前進。「如果你告訴 150 年前的棉花種植園主,或 1920 年代的三 K 黨成員,甚至告訴我成長年代的美國南方白人(包括我自己):『未來美國的總統將是一位黑人』——沒有人會相信。這件事本身就令人驚歎、非常神奇,即使我們可能在道德或哲學立場上與奧巴馬總統存在分歧。1959 年,在我家鄉的克雷斯(Kress)五美分/十美分商店,奧巴馬總統只因是黑人,當時甚至不能和我喝同一個水龍頭的水。」[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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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改編自發表於 2013 年 7 月 26 日的「派博牧師答疑」第 138 問: 「Slavery and Jonathan Edwards.」
[2] 改編自發表於 2014 年 1 月 3 日的「派博牧師答疑」第 248 問:「Slavery, Oppression, and America’s Prosperity.」
[3] 改編自發表於 2014 年 9 月 8 日的「派博牧師答疑」第 424 問:「What Whites Can Learn from Ferguson.」
[4] 改編自發表於 2014 年 12 月 15 日的「派博牧師答疑」第 492 問:「Are New Testament Ethics Final or Trajectory-Setting?」
[5] 改編自發表於 2015 年 10 月 1 日的「派博牧師答疑」第 697 問:「Can God Be Sovereign over All Sin and Still Be Good?」
[6] 改編自發表於 2018 年 3 月 12 日的「派博牧師答疑」第 1170 問:「God’s Sovereign Plans behind Your Most Unproductive Days.」
[7] 改編自發表於 2019 年 4 月 8 日的「派博牧師答疑」第 1327 問:「What Is the Sovereignty of God?」
[8] 改編自發表於 2015 年 1 月 16 日的「派博牧師答疑」第 512 問:「Why So Few African-American Calvinists?」
[9] 改編自發表於 2014 年 4 月 30 日的「派博牧師答疑」第 331 問:「Civil Rights 50 Years Later.」 關於當中提到的道德分歧,可參見 2013 年 2 月 20 日發佈的「派博牧師答疑」第 31 問:「How Do Rape, Incest, and Threat to the Mother’s Life Affect Your Pro-Life Stance?」
譯:CP/SG;校:JFX。原文刊載於《派博牧師答疑》(Ask Pastor John)一書英文版 56-59 頁:「On slave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