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曾因他人對待我們的方式而感到受傷,或者覺得自己被利用了。當這種經歷不再是偶發事件,而成爲一種反覆出現的模式時,我們往往會陷入迷茫,不知該如何自處。有些關係更具挑戰性,有些人生階段更加繁忙,而與某些人保持關係則需要付出極大努力。
按照常理,建立界限防止自己精疲力竭,的確蠻有必要,這種觀點看上去很合理。但作爲基督的追隨者,這與耶穌教導我們背起自己的十字架(太 16:24)、捨己以得生命(25 節)、作僕人(可 10:42-45)的教導如何協調呢?
聖經中一再呼籲我們要謙卑(腓 2:3),甘心犧牲(羅 12:1;來 13:16),以他人爲中心(腓 2:4;路 6:31)。這種呼籲如此一致,顯然不是要我們偶爾爲之,而是耶穌呼召我們效法的生活方式。
然而,耶穌也說過:「凡勞苦擔重擔的人可以到我這裡來,我就使你們得安息。」(太 11:28-30)這告訴我們,雖然我們經常需要爲他人付出和犧牲,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的生活應該只有辛苦和勞累。作爲基督徒,我們確實要學會犧牲,但同時神也應許給我們豐富的屬靈生活和內心的安寧。正是因爲這兩方面看似矛盾,才使得在人際關係中找到平衡變得如此困難。
當然,在遭遇濫權侵害的情況下,設立界限是必要的。但在許多複雜的人際關係中,要分辨出一個符合基督教導的回應並不容易。當家庭成員有一些固執的期望,當朋友是個高需求的人,當某個熟人讓你很抓狂時,你很難知道該如何回應。設立界限有時可能主要是爲了保護自己,以自我爲中心。但有時,它也可以促進關係的健康發展,提升屬靈生活質量,增進個人成長。那麼,我們如何區分這兩種不同的界限呢?讓我們從兩個角度來思考我們的動機。
談及界限,我們常常只關注自身的需求。我們築起高牆,保護自己的空間、情感和安全感。然而,聖經並沒有教導我們把自己的舒適、慾望或自我保護放在關心他人之上。從聖經的角度來看,我們設立界限的出發點應該是:怎樣做對他人最有愛心?
最有愛心的回應並不一定是滿足對方的所有要求。比如,我們不該成爲他人犯罪的幫兇——我們既不該助長這種行爲,也不該縱容他們。如果有人傷害你或他人,你的回應應該試圖制止這種行爲。愛一個人有時意味著設立健康的界限,而不是縱容這種習慣性犯罪和破壞性行爲。
作爲基督徒,我們在人際關係中應該既表現出恩典,又堅持真理。但現實中,我們往往會偏向其中一邊。我們可能總是和和氣氣的,對別人的錯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覺得這是「以恩典待人」),或者直來直去,把真相劈頭蓋臉地甩在別人臉上,然後拍屁股走人(還美其名曰「堅持真理」)。再或者乾脆避開所有麻煩的人,躲得遠遠的。但是,耶穌給我們樹立了完美的榜樣。祂同時體現了恩典和真理,做到了兩者的平衡。現在,祂也呼召我們效法祂,在生活中做到這一點。
我們需要認識到自己也是罪人,同樣需要上帝的恩典。這種認識會改變我們對待難相處之人的態度,讓我們的互動帶有一種救贖的味道。愛一個人並不意味著要完全信任曾經背叛過我們的人,但它確實要求,當我們設立界限時,應該考慮的是:這個界限如何能幫助對方變得更好,而不是僅僅爲了讓自己的生活更舒適。
神賜予我們生命、恩賜和身體,我們有責任好好管理這些禮物。這意味著當我們面對棘手的處境或難相處的人時,我們需要考慮這些情況對我們的健康和幸福有什麼影響。但我們的目標並不是逃避所有身體上或情感上的困難,而是照顧好自己的身心,因爲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更好地服務他人、愛鄰舍,更好地順服神。
只要我們沒有違背聖經的明確教導,在處理人際關係時,我們是有一定自主權的。如果某段關係嚴重影響了我們的生活,我們或許需要考慮設立一些界限,以便更好地管理我們的精力和情感資源。
然而,人際關係出現問題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用不恰當的方式回應,也不是我們可以隨意設立界限的理由。比如,如果某人的行爲讓我煩惱到睡不著覺,我不能因此就忽視這個人。相反,我需要虔心禱告,思考在這段關係中如何效法耶穌,如何最好地運用神賜予我的資源。
從管家的角度來看待問題很有幫助,因爲它讓我們看到,有時候爲他人犧牲也是一種明智的選擇。如果你和某人的關係很緊張,相處起來很困難,爲這段關係付出更多,反而可能是更好的做法。因爲這樣做可能更能彰顯神的榮耀。但這裡需要智慧來判斷。聖經中常常給我們這樣的例子:人願意爲了神的國度付出巨大的代價。(約 15:13;約壹 3:16;可 10:45)。所以,當我們面對困難的人際關係時,可以問問自己這個問題:「當我設立界限(或者完全不設界限)的時候,我是在建立誰的國度?是我自己的,還是上帝的?」
有時候,設立界限是必要的。因爲如果不這樣做,我們可能會縱容或助長一些不好的行爲模式。但是,有時候,即使一段關係給我們的生活帶來了困難和壓力,付出這些代價也是值得的。這種犧牲可能正是你「背起自己的十字架」,承擔他人重擔的一部分。從管家的角度看問題,讓我們意識到神可能呼召我們去做一些很難的事。我們要記住,不能因爲某事代價高昂就認定這樣做錯誤——耶穌的一生已經向我們證明了這一點。
這兩個視角雖然有幫助,但可能會給你帶來更多的疑問。那麼,如何判斷什麼是明智的、最佳的、最能榮耀上帝的呢?我有以下建議:
人性是複雜的,因此應對破碎的人性也不是一件簡單事。當我們面對他人的問題和缺陷時,沒有標準答案。作爲基督的跟隨者,我們處理人際關係的方式應該和世俗文化有所不同。
我們應該通過愛神和愛人的視角來權衡自己的選擇,而不是一味追求自己的舒適或自我保護。儘管我也常有軟弱,但我深信這就是跟隨耶穌的道路。願神讓我們越來越像耶穌——滿有智慧、恩典、真理,並願意爲祂的名捨棄自己的安逸。
譯:變奏曲;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Think Biblically About Relational Boundaries.